一、CSICOP组织
“对于声称异常现象科学调查委员会”(CSICOP)(卡尔?萨根按其发音,Science Cop,戏称为“科学警察”)。成立于1976年,是一个独立的非营利性的科学与教育组织。它的宗旨是鼓励以负责的科学观点,对声称的异常现象和“潜科学”(fringe-science)进行批判性的考察,并将探索的结果向科学界和大众传播。它鼓励科学、批判思维、科学教育和解放思想、批判的探索,采用的办法是通过正规的科学程序、我们具有的常识和怀疑理念,去评论各种声称的异常现象的真实性,指明它们是否属于科学的范畴。
它倡导的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是:(1)不带主观偏见;(2)不被假象所迷惑;(3)不把局部当全体;(4)不把偶然当必然;(5)不拒绝科学的检验;(6)不自我吹嘘、自我标榜、放言高论。
该组织的创始人是纽约州立大学哲学系教授保罗?库尔兹,在创办人中,还有著名的科学作家和评论家马丁?加纳德,科学家和科普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卡尔?萨根,心理学家雷?海曼,魔术家詹姆斯?兰迪等。
目前,CSICOP组织的理事中,有30多位国际理事,中国的理事是原《科技日报》社长兼总编林自新先生。在美国国内的理事中,有5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弗朗西斯?克里克,默里?盖尔曼,利昂?莱德曼,格伦?西博格,史蒂文?温伯格),还有杰出的物理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地质学家、古生物学家、天文学家、空间科学家、电子信息技术专家、哲学家、心理学家、人类学家、认知学家、社会学家、教育家、医学家。在它的理事和科学顾问中,还有数学、统计学、社会学、民俗学、材料科学、地球科学、公共卫生学专家和工程师、魔术师、科学记者,在众多的学科中,心理学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在理事中有10位著名的心理学家,而且在科学顾问中至少有8位心理学家。
在这些成员中有一种共识,那就是不能听任形形色色所谓的“异常现象”大行其道,否则,必然污染科学,伤财害命,甚至使大众陷入迷信邪教的泥坑。而且,一些学者专家在非自己的专业领域,也同样会上当受骗。同时,对所谓“异常现象”的揭露,正是对学生、对广大公众和媒体展示科学实验和发现的极好机会,它可以使大众认识科学与伪科学的区别,受到科学精神、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的熏陶。
经过20多年的不懈努力,目前CSICOP组织已经成为一个国际性的组织,不仅在美国各地而且在世界30多个国家建立了80多个类似的机构。许多著名的科学家和学者为此贡献力量。
CSICOP组织为了使自己的工作有更扎实的科学基础,1987年,由CSICOP组织主席库尔兹教授创办了一个不以营利为目的教育组织??探索学院。这个组织的宗旨是以建立批评思想及其合理性为目标,采用讲习班、研讨班及开设相应的课程来培养人才,它的课程分为有学分的课程和没有学分的单科课程。
研究领域分为两大领域:第一部分为科学与异常现象研究,包括批评思想方法,异常现象研究,怀疑论历史哲学思想研究,超心理学与信仰研究,传播技巧研究等16个专题;第二部分为人文研究,包括宗教的科学探讨,人文主义哲学与历史,人文主义伦理学等14个专题。1991年该学院与1980年成立的美国世俗人文主义理事会共同合作,扩大了探索学院的业务范围和组织机构,建立了面向世界开展活动的探索中心。目前在俄国、德国、法国、秘鲁、尼日利亚、尼泊尔等国建立了探索中心的分支机构。
CSICOP组织不仅有研究、教育机构,还有自己的出版社(普罗米修斯出版社)、藏书3.5万册的图书馆和向全世界发行的《怀疑的探索者》杂志,以及由探索中心及其他类似组织包括国外类似机构创办的17种杂志。
这些杂志其宗旨主要是3个方面:
1. 开展对超常现象、伪科学、反科学、种种迷信现象的调查和批评。诸如,对不明飞行物、百慕大三角之谜、尼斯湖怪兽、大脚怪以及各种特异功能、神奇疗法、心灵感应等,迄今为止,未发现科学证据。
2. 宣传人文主义和人文精神,倡导用科学理性对人类的各种活动进行探索:其中包括家庭问题、健康问题、医疗问题、儿童道德教育问题、校园自由思想探索问题、鼓励面对外界威胁的自救意识等,以及对上述问题的评论与评价。
3. 引导健康的传媒舆论。库尔兹主席曾忧虑地说,当前大众传媒在伪科学、反科学、神秘的超自然现象宣传思潮的增长中,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他甚至感到不幸的是,大众传媒已经取代了数亿人口所接受的学校教育。尤其是由杂志、书报向电影、电视、电脑、网络、广播等新型传媒的过渡,更强化了伪科学、反科学及神秘超自然现象的宣传效果。他举了一家美国国家级的广播电台NBC,公开播出《待解之谜》,宣传“预知能力”,宣传“世界末日”及其他的神秘现象,这些鼓吹古老神秘传说的报道,虽然受到科学团体的批评,库尔兹甚至公开指出:“我们能够解开所有这些谜团,只是他们不想听。”但NBC置这些反对意见于不顾,继续抛出比古老《圣经》更具煽惑力的神秘故事。所以,争取在传媒中对伪科学、反科学和神秘的超自然现象思潮的批评权,以及改变传媒宣传中的不平衡和争取探讨未知现象的平等权,就成为CSICOP组织一项始终不渝的战斗任务。
为了能有效地在舆论监督这方面发挥作用,1996年在第一届世界怀疑论大会上宣布成立了“影视新闻媒介监督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由CSICOP组织有影响的理事组成,其中包括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格伦?西博格、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利昂?莱德曼,以及CSICOP主席保罗?库尔兹、秘书长巴里?卡尔及其他知名科学家、编辑和新闻记者组成。
二、CSICOP组织产生的历史背景
1.美国是灵学运动的故乡
19世纪中叶,美国的灵学运动风起云涌,主要是灵学操作表演阶段,时间是1885年~1922年。其项目主要是采取招魂会形式,玩弄“托梦”、“闹鬼”、“再赋肉身”、“鬼魂附体”、“水晶占卜”、“占星术”、“鬼魂与死者沟通”、“前世复归”、“创世论”、“神秘怪物”、“十字通讯”、交叉符合(灵媒在梦幻状态说出或写出从死者处得到的信息),灵媒占卜术(灵媒在梦幻状态说出或写出从死者处得到的信息),灵媒占卜术(灵媒在清醒状态或灵魂出窍时,传达出死者的信息)等等。这时在美国表演的灵媒有1000多人。美国从1885年成立灵学研究会,由于灵学内容在科学家中的分歧以及经费的困难,很快就并入1882年成立的英国灵学研究会。直至1922年,在一些超心理学家的推动下,才恢复了美国的灵学研究会,但仍然是以招魂术表演为特征。
2. 美国给予了灵学研究的大学牌价
19世纪20年代初,一位英国实验心理学的先驱麦独孤,他一直致力于把灵学研究作为大学的心理学课程,这个愿望在英国没有得到实施。于是,在1920年,来到美国哈佛大学担任心理学教授。在此期间,他仍然热心灵学运动,经常参加降神会,并努力推进灵学研究作为大学课程,但仍然没有摆脱灵学表演的踪迹。1927年麦独孤来到北卡罗莱纳州新建的大学―――丢克大学,被聘请去创建心理学系,他并同时推荐了哈佛大学年轻的生物学家约瑟夫?莱茵及他的妻子来到丢克大学麦独孤的心理学实验室从事灵学研究。
3.莱茵的工作开辟了美国超心理学研究的全新时代:
(1)莱茵在麦独孤去世的前三年的1935年建立起一个美国超心理实验室。
(2)莱茵创造了一套独立的灵学研究对象、方法、渠道,并把超心理学划分为两个阶段:即超感官阶段,称之为物理心灵信息:如传心术、天眼通、预知;第二类为精神心灵信息,主要含义是精神直接作用于某个人,使之致动,称之为“心灵强制或心灵致动”。
(3)莱茵创立了超心理学的大学牌价,1934年莱茵创立了《超心理学实验室》,1937年创办了《超心理学杂志》,之后,于1957年将美国灵学会正式改名为《美国超心理学会》,现在已经召开了40多届年会。1969年美国科促会接受为团体会员,但美国科促会的物理学家表示,我们只接受这个组织,并不接受它的研究结果。
4.美国唯灵论运动,虽然经历了几经崛起,几经衰落,但美国是笃信神秘自然现象的国家。据美国某一部门在2003年的一次公众调查表明:相信占星术的40%;相信灵魂存在的84%;相信上帝存在的90%;相信有天堂的82%,相信耶稣复活的80%;相信灵魂转世的27%。这种状况对于一个基督教为主导的国家,本不为奇。但奇怪的是,一个号称自由、民主的国家,对于上述现象的批评,也同样采取压制,使怀疑论者仍然受到不公平待遇。影视和传媒对于鬼、神、巫术、占星术、心灵学、创世说、UFO等现象可以不负责任的宣传和传播,企图扰乱视听、蛊惑公众,把编造出来的鬼神、巫医的谎言变成合法化。而对批评的意见,要么拒绝发表,要么就删掉批评和揭露伪科学的重要段落。美国非常有影响的《空间技术周刊》和《时代》杂志高级编辑里昂?贾雷夫和菲利普?克拉斯都强烈地谴责某些电台和电视台在采用他们的稿件时,经常删掉一些重要段落。克拉斯说,它跟踪UFO研究30年,然而,电视台在发表他的稿件时,仍然会删掉揭露假相的重要部分。再譬如HBO电视台制作一套死后世界的特别报道,拍摄了10多位支持死后有灵的所谓超心理学家的镜头,相反,在这个节目里露面的怀疑论者,却只有两位。
CSICOP组织的杂志《怀疑的探索者》对1976年~1997年几项异常现象的调查显示了信仰信众的上升趋势。接受信仰疗法的公众人数上升了35%,相信占星术的人数上升了20%,相信不明飞行物的上升了6%,相信灵魂转世的上升了16%,相信算命的上升了10%。这些数字表明,虽然调查方案不够充分,但超自然的信仰已经渗透到当今的美国文化中。
当库尔兹主席回忆他当时创办CSICOP组织时,深有感触地说,如今这个时代,天使形象被屡屡载在杂志的封面上,特异人的镜头不断出现在电视里,宣扬沟通亡灵的作品成了畅销书,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满天飞,尤里?盖勒弯勺子的表演吸引了众多的崇信者。当时作为纽约州立大学教授的库尔兹更震惊于邪教的泛滥趋势,一种科学的责任感促使了库尔兹教授动员了300多位各界人士,其中包括许多受人敬重的知名科学家、心理学家、哲学家及其热心人士,成立了当时只有38位工作人员的“对于超自然声称科学调查委员会”(即CSICOP)。这个委员会的初衷是:一方面执行对于声称异常现象的科学调查的日常事务:另一方面在该组织创办的《怀疑的探索者》杂志上发表揭穿科学骗局的骗术,以抵制新闻和娱乐媒体热衷于传递非科学的消息以及神怪传闻。库尔兹利用他创办的普罗米修斯出版社,出版像马丁?加德纳、艾萨克?阿西莫夫、卡尔?萨根、丹尼尔?科恩、巴厘?辛格、雷?海曼、乔治?阿贝尔等著名科学家和心理学家的作品,并经常参与传媒和公众活动,以批驳那些神秘传说的无稽之谈。
库尔兹说,尽管怀疑论者以及他们的观点,经常被那些占星家、心灵学家、UFO信仰者、伪科学家谩骂、肆虐,甚至进行魔鬼般的攻击,但CSICOP组织仍然固守阵地,坚持战斗。因为他们相信怀疑论者的思想和兴趣既坚持探索已经拥有的和全部可靠的知识,推崇科学的逻辑性、连续性、统一性和科学预测性以及科学评价的客观方法――严格的可检验性;也要探索未知领域并特别重视怀疑的观点和态度。因为,科学的本质也必须是接收一切的质疑和检验,准备对任何声称的确认和否定,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的打开新的科学发现和新的科学理论大门,科学才是充满希望的。正是因为这样,当我们面临世界范围的非理性信仰的巨浪时,我们不能绝望,更不能失去信心,我们必须坚持对超自然神秘主张给出负责任的解释,公开发表我们的观点,让更多的人明白。这就是怀疑论运动对人类文化发展的重要贡献。所以我们要推进怀疑论的组织及成员,使其成为一个强大的世界性的运动。
三、CSICOP组织与中国
1987年4月原国家科委副秘书长、《科技日报》社长兼总编林自新先生率科技代表团访美,在美国纽约州布法罗CSICOP组织总部会晤了CSICOP组织主席库尔兹,并就两国的交流与合作进行了洽谈。
1988年3月21日至4月3日,应《科技日报》邀请,以库尔兹主席为团长的CSICOP组织一行6人访问中国,在北京、西安、上海进行了学术交流与访问。代表团中有一位魔术师詹姆斯?兰迪,在中国访问期间,悬赏一万美金挑战特异人,在西安“中国特异功能应用研究会”组织五年级儿童透视认字,意念折断火柴,均被兰迪用简单的方法拆穿。当林自新先生给兰迪看1988年龙年春节晚会上气功师表演的纸条悬人、气球站人、外气推倒木板等表演的录像带时,兰迪立即指出了其中的“门子”(即江湖上表演杂耍的作假手段)。CSICOP组织代表团在中国访问期间,与中国学者就有关特异功能问题及反科学思潮等问题进行了学术讨论。
1992年以林自新、郭正谊为团长的一行6人的学术代表团,参加了在美国德克萨斯洲达拉斯举行的CSICOP组织第16届年会。1995年中国曾以民间的形式,邀请CSICOP组织一个医学代表团访华,在北京与相关学者举行了一次学术座谈会,并在北京参观访问了中国中医研究院和北京医学院精神卫生研究所,在上海参观和访问了上海华东师大和上海生理研究所并举行了座谈会。
从1996年开始,CSICOP组织为了扩大怀疑论运动对世界的影响,除了每年在国内召开的国际年会仍继续举行外,决定每两年召开一次世界怀疑论大会,并且由当届理事会讨论确定下一届召开大会的国家和地点。从1996年召开的第一届世界怀疑论大会至今已召开了五届,每一届都有中国代表团参加会议。
第一届是1996年6月20~23日在纽约州立大学召开。主题是“发展科学所面临的挑战和探讨公众评价科学及寻求批评思想的方法和途径”。中国学者林自新、申振钰参加了会议。论文的题目是《中国怀疑论者的工作及中国反伪科学的策略》《从科学方法论探讨反对伪科学的意义》。
第二届是1998年7月23~26日在德国海德堡大学召开。主题是“超自然主张和新怀疑论运动”。中国学者林自新、申振钰、孙倩参加了会议。论文的题目是《中国异常现象研究》《中国神秘图书出版状况及其治理》。
第三届是2000年11月9日~11日在澳大利亚悉尼大学召开。主题是“超常现象、伪科学和非理性主张”。中国学者申振钰、段启明、田绍荣、祝永华、司马南参加了会议。论文题目是《神功文化破译》、《中国怀疑论者关注的主题》《法轮功是邪教》。
第四届是2002年6月19日~26日在美国加州洛杉矶伯班克希尔顿会议中心召开。主题是“怀疑论者展望:未来的25年”。中国学者林自新、申振钰、洪解亮、石顺科、孙倩、郑念、邵新贵、毕淑、周建华、申荷亮等10人参加了会议、论文题目是:《中国灵学简史》、《中国青少年对神秘现象态度的分析》、《中国20世纪的伪科学》、《中国超自然现象的发展趋势》、《中国特异功能迷信的文化分析》、《中国伪气功对社会的危害》、《社区科普教育与反邪教工作》、《关于“法轮功”痴迷者转化难题的分析》、《知识分子为何痴迷“法轮功”》。
第五届是2004年10月8日~10日在意大利帕多瓦举行。主题是“解读神秘”,旨在揭示超心理学、替代疗法、骗术、谣言、魔幻心理等手段制造的神秘现象,以对公众进行怀疑论教育,倡导科学的批判精神,提高大众辨识能力。中国学者雷绮虹、程宁宁、李胜先、郑念、任事平参加了会议。论文的题目是:《中国近二十年来伪科学和迷信活动的方式和特点》、《什么是怀疑论的基础》、《中国SARS流行期间的迷信活动及其思考》、《从一份调查问卷中分析中国青少年科学精神教育现状》、《中国大陆巫医疗病行为研究历史与现状》。
以上情况可以看出,CSICOP组织对中国是十分友好的,他们十分关注和支持中国对超自然现象的研究,并为中国学者能参加世界怀疑论大会和美国探索中心的夏季讲习班及中国探索小组的活动给予经济上的支持和帮助,出版中国学者的书《Qigong:Chinese Medecine or pseudoscience》,并无偿的给中国十几位学者赠送CSICOP组织的会刊《怀疑的探索者》杂志。为了加强与CSICOP组织的交流与合作,我们拟再次邀请CSICOP组织学者访问中国,并拟出版普罗米修斯出版社的有关书籍。中国方面经常将国内相关方面的研究活动,为《怀疑的探索者》杂志及其通讯提供稿件,中国方面还在《科学与无神论》杂志上,开辟了“无神论在国外”栏目,发表CSICOP组织会刊《怀疑的探索者》的有关文章。这些方面的交流与合作,不仅增进了彼此的友谊,促进了国际的交流与合作,而且使我们得到很多教益。
第一,使我们扩大了视野,既知道我国出现的许多特异功能,外国早已有之,也知道诸如大足野人、不明飞行物以及百慕大三角、尼斯湖怪兽、星象学等等的国外研究成果。而所有这些,迄今都没有任何证明其存在的科学依据。
第二,使我们学习到了一些如何对待和检验异常现象的实践经验。比如,不能“眼见为实”,魔术家对揭穿假象有重要作用;对于违反现有基本科学原理的声称要特别慎重,没有确凿科学依据,宁可推迟判断;不宜采取简单否定的做法,要通过科学试验弄清真象,才足以教育群众等等。
第三,注重通过实际事例,开展科学精神、科学思想、科学方法的普及教育。
作者系中国科普研究所副研究员,《科学与无神论》常务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