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科学无神论网”开通之初，原创文章不够，所以，圣诞节前，我试着搜索有关文章来暂时撑开栏目，这样就把基甸的《“上帝不存在的证明”与“上帝存在的证明”》转发到“学术争鸣”上。当时我没有认真推敲发这篇文章是否合适，只是觉得文章副标《从〈圣诞节挑战无神论者：你能证明上帝不存在吗？〉谈起》切合时宜，让大家关注一下圣诞节话题。
方舟子和基甸都对文章作出了反响，数十名网友跟进参与讨论，这就有点争鸣的意味了。作为无神论者，我不认同基甸。把基甸的文章放到“科学无神论”的“学术争鸣”上去，并非说明在我涂建华的眼里，像“上帝存在与否”这样的“问题”还值得专家去研究去争鸣。但是，《为上帝撒谎成性》或《“上帝不存在的证明”与“上帝存在的证明”》所引起的重视说明：不是所有的人都对这些关系到上帝声誉的大是大非明了于胸的。争鸣往往在指鹿为马的现场进行，而我们还不能觉得这样的事有什么好笑――我们如果表现出对对方的藐视，说人家愚昧什么的，那我们就会立即遭到更凄惨的贬毁――他们说，我和你不是一个层次的，不跟你玩。
曾经为害20多年的特异功能组织气功组织的大师、教主们，就是这样教导他们的弟子的。他们让那些愚昧的或心理偏执的信徒远离广大的“常人”不跟我们常人玩，使他们生活在自以为是的“高尚”里。
“科学无神论”网站的“学术争鸣”栏目几天前曾经刊登了我在2002年写的《“上帝不存在的证明”与“上帝存在的证明”》一文（以下称甸文）[1]。今天在网上看到方舟子针对我这篇旧帖的“打假”文章《为上帝撒谎成性》（以下称“方文”）以后，再到“科学无神论”网站看，我的文章已经被撤掉了。（方文后面附有我的那篇文章，可惜没有把参考文帖一同附上。）
方舟子给自己这篇文章起了个很抢眼的题目，“为上帝撒谎成性”。我跟方舟子“争鸣”确实已经有一些年头，现在我跟他没有机会再在同一个论坛上“争鸣”（因为尽管基督徒网友多次“邀请”，方舟子却不“愿意”跟基督徒在同个论坛“争鸣”，而方舟子自己的新语丝读书论坛又不准“原教旨主义基督徒”发“传教”帖）。这篇文章指名对我“打假”，我倒觉得是件很好的事情（尽管我的文章当然并没有成心“撒谎”“造假”的问题）。看得出来方兄对我的文章和我引用的霍尔特的文章（以下称“霍文”）[2]还是仔细认真地看过的。虽然方舟子声称我的文章“根本达不到[学术争鸣的]起码的要求”，我倒不介意再认真地跟他“争鸣”和讨论一下。
“撒谎”和“造假”这样的说法，本身是“学术争鸣”中不应该滥用的的“诛心”之论。了解方舟子的人都知道他滥用这类“人品攻击”性的用词已经是多年的“习惯”，滥用多了大家也“习惯”了这样的“语言暴力”。（方的众多“论敌”中也有人用同样低级甚至更加低劣的手法对他“以牙还牙”，我多次说过，我很不/更不欣赏某些对方舟子进行“人品攻击”的人，尽管方舟子自己有些时候也有一些“硬伤”落在别人手里）。方文虽然也说“学术争鸣允许出错”，但是很多时候方舟子完全分不清争鸣对方的“出错”和“撒谎”/“造假”的区别。
就个人立场而言，我自己（跟很多其他基督徒朋友一样）是绝对不相信“为传教而撒谎也会得到上帝的宽恕甚至奖赏”的。我一贯的立场是基督徒说谎即使是“出于好意”或“为了传福音”也是上帝不喜悦的罪。我曾经整理过网上基督徒关于“基督徒能够说谎吗”的讨论[3]。对一些在基督徒当中以讹传讹的“迷信”，如（方舟子反复揭批过的）“爱因斯坦是基督徒”[4]等等，我也一直在网上“辟谣”（方舟子在我和其他基督徒纠正这个说法之后仍然不断反复“揭露”这个“谎言”）。
方文中“揭批”的我的“谎言”，我相信有的是我可能有“出错”，有的却是方舟子自己可能有“出错”。方舟子所谓的我的“谎言”，一共有三个。虽然我也知道指控容易解释难，本着求真求实的精神，我还是逐一回应一下。第一个“谎言”是指我“在1995年左右。。。声称英国著名的科学刊物《自然》也刊登神创论的论文”。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九年前初次上网就在ACT跟方舟子争论的。我当时是“初出茅庐”，上网是新手，信仰也是新手，在ACT看到方舟子攻击“神创论”为进化论“护教”，说了一句“神创论的东西NATURE一类的刊物上也有”。这句话本身的确有不确和含糊的地方，立刻被善于捕捉细节漏洞的方舟子抓住不放。在后来的讨论中，我解释了我这么讲是因为在“神创论”网页上查CREATIONISM：BIBLOGRAPHY查到的几篇文章有《自然》和《科学》上的。方舟子到图书馆找出来这几篇文章，告诉大家其中一篇是读者来信，三篇是“进化论的论文”。尽管我自始至终都只是用了“东西”“文章”，并没有用“论文”二字，称读者来信是“东西”或“文章”也没有错，方舟子仍然相信他是“揭穿”了“神创论者基甸”的一个巨大“谎言”，而且把我当时的一些“原话”从我的几个不同的帖子里面抽出来“编辑”在一起（仍然没有“论文”二字），存档一直存到今天作为“基督徒为传教撒谎”的“证据”（我已经没有当时帖子的存档了）。
今天回过头来看，我想值得我惭愧的是当时没有像方舟子那样认真去图书馆
找出那几篇资料，在不知道那几篇的具体内容的情况下，我的那几句“原话”也确实有不严谨的漏洞。九年的时间过去了，因为有方舟子等的帮助，我早已懂得以自然主义无神论为“范式”(paredigm）的“科学界”为什么一定要把任何跟自然主义无神论的信仰先设可能有冲突的理论排斥在“科学”的范畴以外，我也早已能够区别基督徒“上帝创造”的信仰和种种有可能作为科学模式的“神创论”的区别（我在网上多次反复说明自己并非一名“神创论者”）。“吃一堑长一智”，我感谢网上辩论对自己的成长的帮助。至于方舟子说我在此之后“继续撰写大量的谎言连篇的传教文章”，但是他“早已失去了继续揭露[基甸]的兴趣”，我想说的是第一我在“初出茅庐”以后直到今天确实写过相当不少的关于基督教的文章，其中有相当部分是回应和反驳方舟子和其他“强无神论者”（我所谓的“原教旨主义无神论者”）的，这一部分的文章都可以在“驳方集”中[5]看到，欢迎大家去看看是否是像方舟子说的那样是“谎言连篇”（“驳方集”中还有很多其他网友的文章，也都欢迎方舟子批判指正）；第二在ACT之后我跟方兄至少在南开BBS圣经板和宗教论坛等论坛上有过直接的“交锋”，“驳方集”中也有当时帖子的存档，所以至少在那个时候（1996-2000年左右）方兄对“继续揭露”基甸还是很“感兴趣”的。对我自己来说，尽管有不少基督徒朋友认为方等反基人士的反基文章“已经没有什么影响”而且“没有讨论价值”，我自己却不那么认为[6]。我一直在关注包括新语丝在内的反基文章，并且继续有不少回应[5]。
方舟子所谓的第二个我的“谎言”，是我在甸文中所说的“反基人士（方舟子等）拉名人为无神论者壮胆”的事情。“拉名人壮胆”的说法当然有一些主观性的推断在里面（而且我是借用方舟子一直用来批判基督徒的说法），不过我这么说当然也是有根据的。方舟子自己除了“多次撰文证明达尔文、爱因斯坦以及绝大多数杰出的科学家都不信神”，也曾经“多次撰文证明”林肯华盛顿富兰克林等美国历史名人和其他一些名人是“无神论者”，这些“证明”本身有一些“硬伤”，比如当年我在宗教论坛跟方舟子争论“美国政史名人的信仰”的时候就指出过一些他的错误（当然他并没有因此“觉得有丝毫的羞愧、悔改”），我当时就说过他是“拉名人壮胆”[7]。今天我仍然这样认为。无论如何我有这样的个人的看法根本不存在什么“撒谎”的问题。
第三个“关于霍氏的谎言”，撇开“谎言”的“诛心”论断，方舟子倒是在
甸文中找到了一句可能有漏洞的话。不过我对霍文的理解跟方舟子的理解的确有不同的地方。
我在甸文原帖中说“对绝大多数的一般人而言，霍氏认为真正合乎理性的选择只有有神论和不可知论（上帝的存在既不能证明，也无法证伪，所以无法在理性上判定真伪）”。我重新仔细读了霍文，霍氏自己的确自称是相信有一位“100%的善意，80%的全能”的上帝的有神论者（我不认为他是在“开玩笑”），霍文的主旨也确实是“上帝的存在既不能证明，也无法证伪，所以无法仅仅依靠理性来判定真伪”（这一点我的理解跟方舟子一样）。我的“霍氏认为”的推论主要根据的是霍文最后总结的“三种可能的神学选择”（"three theological options"）。霍氏总结的“三种可能的神学选择”前面有一句“对其他任何人来说”("For everyone else"）。这里的“其他任何人”指的是上文提到的人之外的人，而上文提到的人，一是为有神论辩护的哲学家Inwagen（他说虽然他的有神论信仰并不建立在他能够言明的理性之上，却没有人能够令人信服的证明他的有神论信仰是不理性的），二是那些同样不可能被理性说服的无神论"kidney"--“有无神论脾气的人”（霍氏对“强无神论者”调侃性的称呼）。霍氏之所以把上文提到的人排除在外，我理解他的意思是有神论哲学家和无神论"kidney"毕竟是很少数的比较“特殊”的人（不具有普遍的代表性），而“其他人”是指你我这样的“一般的人”，这些人才是占绝大多数因而也更有代表性的“芸芸众生”。对绝大多数的一般人而言，“可能的神学选择”只有霍氏总结的这三种。（这也就是甸文中“对绝大多数的一般人而言”一语的来由）。
霍氏总结的“三种可能的神学选择”包括（1）你可以像霍氏自己一样相信宇宙万物有一位“100%的善意，80%的效率”的“存有”（“上帝”）在掌管（有神论）；（2）你可以同意逻辑实证主义者的看法，即“上帝存在”就认识论而言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既无所谓真，也无所谓伪（不可知论）；（3）你可以做一名“唯一神教派的基督徒”（当然还是有神论者。Unitarian的翻译我这里是引用的英汉词典上的翻译--我当然知道Unitarian顾名思义是反对三位一体的，我用词典上“唯一神教派的基督徒”的翻译，是为了顺便批一下方舟子的“字（词）典教”。“唯一神教派”在“正统”基督徒看来也许是异端而不是真正的基督徒，但是词典上仍然用“唯一神教派的基督徒”来翻译，这说明词典是不能像方舟子那样当成“圣经”一般盲目崇拜的。）所以霍氏总结的（绝大多数的一般人的）“三种可能的神学选择”其实是两种有神论加上不可知论，“强无神论”不在这“三种可能的神学选择”之列。当然我的理解不一定完全准确，我相信跟方舟子讨论能帮助我自己和大家更准确地理解霍氏的意思。同时我也意识到甸文原帖中的“霍氏认为”一语可能（因为表述得不好）有不够忠实于霍文原意的问题。另外“真正合乎理性的选择只有有神论和不可知论”这句话我本来是想说（除了极少数的“强无神论者”）对绝大多数的一般人而言，可能的理性的“选择”（如霍文用的"options"一词）要么是有神论，要么是不可知论，但是我的确表述得不好，可能造成一些混乱。方文指出这句话的问题，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已经对甸文的这一句做了修改（切实的改正）。甸文的主旨，即借霍文之题“发挥”，对“上帝不存在的证明”与“上帝存在的证明”这个议题进行的一些论述，仍然保留。尽管除了“谎言”的“诛心”以外，方舟子从甸文中仅仅挑出一句有漏洞的话进行批驳也可能有“只攻一点，不及其余”的问题，我仍然要在此对方兄认真的批评指正表示感谢。
因为篇幅的关系，对方舟子对霍文的批判我只顺便简单提一下。方舟子提到两点霍文的“缺陷”：一是霍氏的定义与英语词典不同，二是用“自由意志”为邪恶/苦难论证“辩解”只适用于人祸而不能解释天灾。对前者，我一直很不“欣赏”方舟子把字（词）典当“圣经”的做法，字（词）典都是人写的，一定也有其“信仰先设”的，搬字（词）典来争论信仰的问题，本身是有问题的。对后者我只简单提两点（1）“自由意志”的论证并非辩驳邪恶/苦难论证的唯一的论证[8]；（2）按照基督教的信仰，人用“自由意志”背离上帝的结果，不但是人的堕落和受诅咒，也“连累”宇宙万物受到诅咒。其它的辩驳大家可以参考摇头兄等的帖子[9]。
方文中提到的几个“网上颇为著名的（职业）传教士”实际上都不在网上，只是在网上能看到他们的文章，而且这几位也不都是“职业传教士”，除林献羔（方文误为“林羔羊”）[涂建华：发在新语丝的文章“林献羔”三字没有错误]是住在广州的老传道人以外，里程以前是科学工作者，“全时间”出来传道不久（传道人不一定是“传（宣）教士”），钱锟是生物学教授，微言我不太清楚，但好像也是一个科学工作者。我自己倒是常在网上，不过我只是一个一般的“平信徒”，个人的职业也是科学工作者。方舟子提名的这些人（包括我自己）倒是都是基督徒。对方舟子的“揭露”，我希望我们用真正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有错就改，没有可以“反批判”，但是完全不用“护短”，因为上帝要我们“用心灵和诚实（真理）”敬拜他传扬福音。正如加尔文所说，“假如我们相信，上帝的灵是真理惟一的源泉，那么不管真理在何处显明，我们都不应该拒绝或藐视，要不然我们就是侮辱上帝的灵了。”如果真理籍着上帝的“普遍恩典”(common grace)在方舟子等的“基督教批判”中显明，我们同样不应该拒绝或藐视。我们都是有限的人，难免都有出错的时候，基督徒认真对待方舟子等的批判，可以帮助我们“有错必纠”，服膺真理。
(2004-01-18初稿，2004-01-22第二稿)
参考文帖：
[1]基甸《“上帝不存在的证明”与“上帝存在的证明”》
http://godoor.net/jidianlinks/holt.txt
[2]Jim Holt,"The Atheist Christmas Challenge--Can you prove God doesn't
exist?"
http://slate.msn.com/default.aspx?id=2075653
[3]对话《关于“基督徒能够说谎吗”的讨论》
http://noah.ccim.org/archive.nsf/0/aa3bd3330b6bb76a8525689d006d0ba1
[4]对话《爱因斯坦是不是基督徒？》
http://noah.ccim.org/archive.nsf/0/8fd42efb8a44d1f48525693e006d8a3d
[5]“驳方集”
http://noah.ccim.org/htdocs/archive.nsf/BoFangJi?OpenPage
[6]参见基甸《又见“科学，迷信，宗教”之争》
http://www.godoor.com/article/list.asp?id=1125
[7]基甸《回应方舟子关于“美国政史名人的信仰”的网帖》
http://noah.ccim.org/archive.nsf/0/e06d0f39da984e21852568ff0006f6df
[8]参见“上帝与苦难”专题网页
http://godoor.net/jidianlinks/kunan.html
[9]摇头等《回方舟子<为上帝撒谎成性>》
http://noah.ccim.org/archive.nsf/0/25282ab65cb2b7ca85256e200078f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