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宗教是人类文化上的两朵奇葩。
它们之间的冲突达到了何种程度?同时,它们之间的调和达到了何种程度?人们对它们分界的公认意味着什么呢?是要求它们彼此不互相信任呢,还是要求它们共有一个公平一致的空间?如何才能最好地解决使它们产生分歧的大量问题?解决这些问题要通过什么样的不同途径?科学与宗教是否存在一些能够获得协调一致的意见呢?(这些一致的意见可以从他们广阔的哲学共通性上获得力量而又不破坏其根本的不同)。
当然,科学与宗教产生分歧的很多问题主要涉及到被称之为有科学思想的怀疑论者和人文主义者。简单地说,有科学思想的怀疑论者们对待宗教主要是以科学和理性为评价标准,人文主义者们主张不要上帝的观念。对科学家们和具有科学头脑的探求知识的怀疑论者来说,所有问题中最让人头疼的分界问题就存在于科学和宗教之间。
相对唯一的科学而言,宗教是多样的,它跨越了信仰广阔的领域,具有不同程度的刚性,在宽阔的范围上相对着科学和理性。主流宗教还是欢迎科学的,原教旨主义却反对科学,那么,主流宗教是否有利于减缓原教旨主义对科学的进攻呢?
有几个数据:民意测验表明有90%的美国人是有宗教信仰的。这一比例要比西方许多其他国家高得多。然而,或许令人惊奇的是,在12个最大的基督教派中,89.6%的教派支持进化论———一个令人感到科学和宗教经常发生争论的话题。人们很容易把宗教信仰程式化,但是实际的情形要比通常所描绘的复杂得多,层次也多得多。
《怀疑的探索者》作为科学和理性的杂志,通常把自己局限在可检验的、完全根据经验作出声称的那些问题上。(这些问题如在宗教领域,包含了“科学的”神创论及其反对进化论的观点;关于“都灵裹尸布”实际的断言;像哭泣的偶像这样现代“奇迹”的可检验的声称;“圣经密码”预言等等。)这给我们提供了恰当而丰富的材料。因为科学本身关心的是经验性的问题,它对自然世界的解释是基于自然原因,而不是超自然原因。所有科学都表明这样一种观点:超自然因素在有关自然界的阐述假说上,既是不必要的又是没成效的。《怀疑的探索者》反映并且恰当地表达了这种科学的观点。
关于终极问题的主张和疑惑———例如是否有上帝和来世,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有趣的,而对哲学与神学的思考来说也是恰当的。但是人们通常都把它们考虑在科学之外。这并不是说此类问题不重要,但对于具有最完全的、最典型定义的科学而言,它还无力解决这些问题。科学注重的首要问题是实际的事实,不能被证明与否的问题是没有希望得到科学答案的。
许多科学家和怀疑的探索者对终极问题的非常狭隘的解释存在争议,他们希望科学的批评能进一步地推向信仰领域。他们认为不仅自然界的法则对解释自然世界来说是充分的,而且要坦然承认超自然的力量是不存在的。
除了严格的科学问题,《怀疑的探索者》还广泛探讨了各种信仰在哲学、心理学、社会学以至教育上的隐含意义。这些信仰是基于逻辑和理性、超常现象、神秘主义、伪科学、边缘科学以及宗教等各种情形而产生的。我们的根本兴趣在于对科学的推进和理解,对理性和推理的利用,对知识不偏不倚的检验,以及对所有重要的社会信仰和倾向的深刻理解。我们对意识形态和宗教信仰的改变毫无兴趣———我们只兴趣于推进多样化科学方法的使用,以及应用高标准的科学问询、证据、理性和逻辑。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考虑科学和宗教的边界问题是恰当的。但是这条界线又须谨慎地并要经常努力地划分。90%的美国人认为自己是有宗教信仰的(对比着在调查问卷中有50%的人表示有超常信仰),这一广泛的宗教的社会环境必须被作为事实而得到承认。如果基于科学和理性的观点要在你想影响的广大公众间引起共鸣,你就应该敏感地对应与你相左的不同意见。这只是出于对事实的尊重而非观点上的,以避免任何的傲慢和自大。其他的任何方法都会事与愿违。其次,科学面对的是事实、证据、假定而不是信仰,而我们必须承认任何一个人都拥有自己信仰的权利———无论这个信仰是与你自己的还是与科学证明相反的。与此同时,任何把自己的信仰强加给别人、把自己的信仰以任何的形式带进科学的课堂、或是假扮自己的宗教信仰是由科学所支持的等等,都应当被坚决制止。
科学关心的是对自然界的理解,宗教关心的是人性的道德、伦理和精神需要。要是它们间有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就好了!如果科学和宗教能固守这些单独的领域,就不会有什么冲突。然而,一个领域与另一个领域的重叠或一个领域对另一个领域的侵入是司空见惯的也是不可避免的。新的科学发现和技术进步会在许多方面影响我们的生活。这既有好的方面又有坏的方面,并且在伦理和人性价值方面不断提出新的问题。科学和宗教在某些方面的糅合甚至是受到了这样一些人的推动———他们试图在两者之中找出深刻的价值从而使其达到某种可理解的统一。他们公正地指出科学和宗教都回答关于世界的以及我们在其中的位置的深层问题。科学和宗教都部分地是因为对世界的好奇和敬畏而出现,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它们之间可能会出现一致性,但这只有通过明确地辨别它们之间的不同才能实现。
科学和理性不能凭空产生。对科学来说最重要的是建立在证据而不是权威或启示的基础上。科学不需要忠诚,而在宗教里,忠诚是信仰的核心。在科学中,任何知识都是尝试性的,当更好的解释或证据(总是被人们努力找出)出现时,它就要不断进行修正。科学提出了对自然界的解释然后通过试验、观察等一系列多样化的方法和策略不断检验这些假设。而宗教则不鼓励对已有的戒律持怀疑态度或进行批判性的检验。对观点和声明的检验使科学与宗教分开。
注释
① 肯特杜克·弗瑞泽是《怀疑的探索者》的编辑。他最近的专著是新编辑的紧密联系时代的作品:《查库的人们:峡谷和其文化》(诺顿,1999年4月)以及《遭遇超科学:科学,知识和信仰》(普罗米修斯,1998年)。他是新近“弘扬理性奖”的获得者。
译自普罗米修斯出版社(Prometheus Books)2003年出版的,保罗·库尔茨(Paul Kurtz)编辑的《科学与宗教》《Science and Religion:Are They Compatible?》一书第23至25页。
作者简介:王刚,北京语言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博士
(<科学与无神论>2006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