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员不应信仰宗教，这是一条基本原则。为什么要坚持这样的原则? 因为神是不存在的。
一
历史上，人类曾经信仰过各种各样的神，希望借助神的力量，解决那些想要解决但自己又解决不了的问题。然而数千、甚至数万年的实践，人类终于发现，类似的希望都落了空，要解决自己的问题，只能依靠自己。
人类信仰的第一批神碉，是动物。中国历史上所谓“麟凤龟龙，谓之四灵”，就是四种动物神。直到现在，有些民族还把猴子、牛之类的动物当作神。所谓当作神，就是认为它们具有超自然的能力，或者称为“特异功能”，也就是超出它们本身自然能力的能力。比如认为龟能先知等等。
然而后来人们发现，这些现实的原型动物并不具有超自然的能力，于是人们又设想出更厉害的动物。比如龙、凤、麒麟，就是把数种动物的优点集中起来，成为一种神物。后来甚至把动物和人的器官合在一起，比如狮身人面，或者是马头人身。于是出现了变形的动物神或者半人半兽型的动物神。
但是后来人们又发现，真正强大的，还是人，而不是动物。于是，人，确切地说，是人间的英雄，就被崇拜为神。古代的巫师、国王和力量强大的英雄，都曾被崇拜为神。中国上古神话中的共工氏头撞不周山，女娲因此而补天，都是人神力量的显示。埃及的法老，古希腊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古罗马的国王，中国的皇帝，就是这样的亦神亦人、亦人亦神的存在。
人神出现以后，和动物神或者半人半兽型的动物神，曾经进行了激烈的斗争。古代神话的基本内容，就是这类斗争。在人神和动物神的争斗中，人神总是胜利者。从此以后，动物要想成为神，必须先要成为人。
然而那些真实存在于历史或者现实中的人，其所作所为，都是有案可查的。人们要想赋予他们以超自然的能力，困难重重。于是新的神碉出现了。这新的神碉被说成是上古人神的灵魂，或者是新塑造出来的纯粹精神的存在。人们看不见它们，也摸不着它们，它们在冥冥之中，主宰着世界和人类。人类要取得自己的幸福，必须按它们的意志去做，向他们祈求。
这样的神碉，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以后神碉的基本形态，所以迄今为止，人们一谈起神碉，就认为是一种纯粹精神的存在。人们以善良的心和虔诚的态度，按照它们的意志做了，向着它们祈求了，然而，它们并没有给予人类幸福。许诺的幸福仅仅存在于幻想之中，如水中月，如镜中花。终于有一天，人类彻底明白了，神碉不论它以什么形态出现，都是不存在的。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只有依靠自己。
这种彻底的无神论思潮产生于十八世纪的欧洲。从那时开始，人类社会经历了一个加速度的发展过程。先是建立了以民主自由为特征的资本主义制度，进而又产生并且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物质财富的生产过程，先是实现了工业化，如今又实现了电子信息化。现在的人类，生产物质财富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是苦于物质财富太少，而是苦于太多，苦于不平和不均。而要实现人类的共同幸福，是社会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的任务。
二
历史上，当一种新的神碉诞生的时候，同时也是旧的神碉被否定的时候。中国古老神话中的所谓封冂（大猪）、长蛇，希腊神话中的狮王、恶龙的战败被杀，就是动物神被否定的代表性案例。而那些半人半兽型的所谓妖魔，不过是被人神战败了的魔神。称它们为魔而不称为神，也就是说，人类已经不再承认它们为神了。同样，当进入文明时代以后，人神也不被承认了。基督教的“三位一体”由于包含着耶稣这个现实的人，所以常常遭到伊斯兰教的抨击，认为不该赋予耶稣以上帝的位格。
从历史发展的一面说，那些否定旧神的言论，都是无神论的言论。那些否定旧神的人们，都是无神论者。苏格拉底由于不相信当时国家的神，所以被称为无神论者；基督教由于不相信罗马帝国的神，也曾被称为无神论者。以致著名的早期护教士游斯丁不得不著文声明：我们基督教徒不是无神论者，我们只是不相信你们的神，我们相信的是我们自己的神。就像苏格拉底在法庭上的辩护一样。苏格拉底说，他相信自己的神，并且正是根据一条神谕，把哲学当成了他毕生的事业。
直到十八世纪的欧洲，才由当时先进的思想家们第一次彻底地否定了神的存在。如果说，历史上否定旧神、建立新神的过程，往往都经过了数百、数千甚至更长的时期，那么，彻底否定神碉的存在，将会经历更长的时期。然而，这个否定过程一经开始，就必然要向前不断发展。发展中可能有曲折，但有曲折也要发展，则是无可怀疑的。自欧洲进入近代社会以来，人类社会先是在政治领域，接着是教育领域和其他社会活动领域，一个一个地摆脱神碉的干预，基督教在其本土欧洲的衰落，就是明证。
有人说，有神论者不能证明神碉的存在，你们无神论者也不能证明神碉的不存在。这话是双重的错误。第一，神的存在，是有神论者提出来的。如果有神论者不能证明神的存在，那就只能说明神的不存在。这才是合乎逻辑的结论。第二，神碉观念发展的历史，就是一部证明神碉并不存在的历史。无论神碉被说成什么形态，都是不存在的。问题仅仅在于，现存的宗教，他们可以否定别人神碉的存在，比如基督教，他们认为除了他们自己所信的神，其他的神碉就都是偶像崇拜，不是神。然而当别人要否定他们自己的神的时候，他们就难以容忍了。然而，这个否定时期已经到来，而且基督教自身，也不断有神学家怀疑甚至否定他们原有的神的存在。
基督教历史上，曾有过著名的关于神的存在的论证。第一次是安瑟伦，第二次是托玛斯·阿奎那。为什么要论证上帝存在? 不就是因为有人怀疑甚至否定上帝的存在吗? 然而有人怀疑就去论证，这不就是明白告诉人家，上帝是不存在的。历史上，有哪一位臣子去论证过国王的存在呢；现在，也不会有人去论证总统的存在，因为国王和总统的存在是个无须论证的问题。现代的基督教神学家蒂利希也说，论证上帝存在本身，就是对上帝的亵渎。
神是不存在的。一个共产党员，要革命，要为人类谋幸福，又怎么能够去求助那个并不存在的神碉，去信仰那个以神的存在为思想基础的宗教呢!
三
一切宗教教义，都被说成是神的意志。然而神是不存在的，那么，这些所谓神的意志，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所有神的意志，都是人的意志。是从原始时代的巫师开始、到现在为止的各种各样的神学家或神职人员的意志。由于条件的局限，历史上，那些新思想的出现，都必须说成是神的意志。因此，当一种新的神碉、同时也是一种新的宗教出现的时候，也就是一种新思想出现的时候。创立新神碉、新宗教的思想家们，同时也是新的、先进思想的代表人物。历史上，那些创立新宗教的人物，也永远是人类历史上的英雄。
同一切新的、先进的思想一样，当时是先进的，并不永远是先进的。然而宗教观念的特点，就是把自己的观念说成是永恒不变的绝对真理，因为那是神的意志。这样，和任何存在于历史中的事物一样，也都要由先进的变为不先进的、甚至落后的。历史在发展，人类的意识也在逐步觉醒。当人类能够认识到所有的神都不存在，不是神创造了世界和人类，而是人创造了神的时候，宗教观念统治的时代，就被称为“黑暗的世纪”。“黑暗”二字，既是人类意识的觉醒，也是宗教统治的效果。
然而今天却有人鼓吹说，信了宗教人类道德就高尚，社会风气就会变好，甚至宗教才是科学发展的动力。其理由是，科学不是在欧洲发展起来的吗，欧洲原来是信仰基督教的呀!如此等等。最后，就是鼓吹共产党员应该信仰宗教，并且说，这是使共产党扩大执政基础。似乎如果共产党员不信仰宗教，宗教信仰者就不会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似乎中国共产党只有借助宗教，才能管理好中国这片土地上的事务。
目前在我国鼓吹共产党员应该信仰宗教的，主要还不是宗教界人士，而是一些热衷于“参与宗教活动、与宗教界人士建立密切私人关系”，甚至“实际上成为宗教信徒”的共产党员!在这些共产党员中，有些还具有学者的身份，甚至是党的高级领导干部。这种现象，值得引起各个有关方面的特别注意。
假如神果然存在并且全知全能，信仰宗教果然有效，人类社会就不会至今还有那么多的纷争，无神论者也不会出现，也就不会有马克思主义以及在这个主义指导下的革命运动。共产党的建立并且甘愿用自己的流血牺牲去争取人类的幸福，就是明白了神是不存在的，要争取人类的幸福，只能依靠我们自己。可是一些具有共产党员身份的，一些具有学者身份的，却要共产党员去信仰宗教，重新回到那个向神祈求幸福的过程中去，这样的言论，如果不是别有用心，就是糊涂思想。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我们要坚决抵制和加以反对的。
作者简介：李申，上海师范大学教授
本文责编：秋实
（《科学与无神论》第五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