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之前先洗手,这是孩子们都知道的一个“常识”,何以如此?因为从幼儿园开始,大人就是这样教他们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常识,一种可以养成的良好习惯,却体现出中国文化的北方主义、中国思维的非理性和中国教育的悲哀。
原来,在北方是常识的饭前洗手,在南方就是一个伪常识。
同样是吃饭,北方南方是不同的。北方人吃饭,一般是这样的,左手拿一个馍,右手捏一根咸菜,这是比较简朴的;或者左手拿一个馍,右手端汤夹菜。总之,大都是直接拿食物入口,像南方有的少数民族、或者非洲土著吃抓饭一样,手是最直接的工具,无须借助中介。更多的情况是,北方人吃起饭来双手并用:剥大蒜、剥壳花生、拿馒头烙饼油条窝窝头……只有水饺、面条得用筷子。由于手直接接触食物,所以卫生的习惯就得饭前洗手。
但是南方吃饭就不同了。南方人吃的是米饭,这东西粘而细碎,不太好直接用手,除非个别民族有抓的习惯,一般就需要筷子了。这就是说,南方人吃饭有筷子做中介,卫生问题不直接与手相关,洗手就没有那样重要。
为什么南方人饭前洗手并非至要,却南方的孩子也有了“饭前洗手”的常识呢?那就是老师和家长教的,而这个教体现的是北方主义和非理性主义。
所谓北方主义,就是北佬(《乱世佳人》中的称法)的强势文化对南方意识的强奸。所谓非理性,就是人云亦云,只知道饭前洗手,并不思考为什么要洗手。
或曰,即使是南方,饭前洗手也不错呀。
是的。我没有说饭前洗手就错了。但是我说如果要把这个当常识,就不对了,是伪常识。如果一定说南方人也需要饭前洗手,那为什么不需要饭前洗嘴?手上的脏物可以污染食物,但嘴巴暴露在外,空中的灰尘细菌也可以污染你的嘴唇,而这正是食物的入口。按照饭前洗手的逻辑,必须饭前洗嘴!再比如。如果是讲卫生,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常识教育:拿碗的时候,大拇指不要按到碗的内壁,因为拇指不卫生;夹菜的时候,不要把自己的饭粒菜屑带到菜碗里去,也不要在菜里翻来翻去,因为这样影响别人卫生;不要高声说话,以免唾沫飞到菜碗;不要趴在桌子上,占了别人的位置;不要在别人夹菜的时候压在别人的手上或从别人手下伸到另一个方向去夹菜;好吃的菜不要一个人吃了……难道这些就不是需要注意的?显然,如果这些都作为常识用简洁的语言表述出来教育后人,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偏偏常识太多就烦,就多了清规戒律,就记不住,于是就没有了这样的常识。但是很多人的思维是懒惰的,他们不思维,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大家都说的,就是对的。人家没有说的,就不知道自己思考悟出点行为举止来。这就是非理性。
对于吃饭,理性是这样的,注意卫生和礼让。有了这两点,是洗手还是洗嘴,都可以生发开去。
只告诉孩子们应该怎样,不告诉他们为什么这样,更不启发他们还有多少应该不应该,这就是非理性,中式教育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