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两种哲学思想的论战
大科学家一提出“人体科学”，就遭遇了两种哲学思想的激烈碰撞和论战。其代表人物：一方是大科学家；另一方是大学问家。两种哲学思想的论战，就是灵学唯心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论战。大科学家在一接触到“人体特异功能”时，就表现出了极大兴奋和热情，认为是个新生事物、重大事件。他说：“唐雨功能的报道，是一个重要的事件，是人认识客观世界过程中一件大事”。并非常明确、非常坚定地站到“人体特异功能”一边。关注着“人体特异功能”的进展，紧密地跟踪着其成果，并不断地发表“鼓舞人心”的理论见解。他鼓动说：“一项新的科学研究，在刚提出的时候，总是有人反对，带头的人也总是要受到反对，因此要有勇气，要挺住腰板” 。大科学家在创建人体科学时非常明确地指出，什么叫搞人体科学的？搞人体科学的是搞特异功能的。他在一篇“谈人体科学研究范围问题”一文中，谈到为什么要有一个人体科学学会时讲了这么一段话：“为什么你不是中华全国中医学会的一部分，或者你不是什么生理学会的一部分，要讲清楚。另外我也想了一下，过去可不是这样，过去所谓搞人体科学的那时候用了一个别名，什么叫搞人体科学的？搞人体科学的是搞特异功能的。因为特异功能，人家反对的很多，有的人要打棍子扣帽子，所以我就把它换了一个字，不叫特异功能，叫人体科学，委婉一点。”（引自《创建人体科学、人民军医出版社、1988年、12月》）。可见，架构在气功与特异功能上的人体科学，一开始就把它定位在一个虚幻的研究对象上了——“人体特异功能”。大科学家不仅是“人体特异功能” 信仰者、研究者的科学支柱，也是他们的哲学支柱。大科学家在听了某高校“人体特异功能”研究小组的工作汇报后，鼓励说：“我希望这项工作较快地步入正轨，引入到科学研究中。大联合起来，发挥集体力量踏踏实实地前进！我完全地相信，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是现代科学技术的突破点，这项研究工作在将来是不得了的，要改变整个世界面貌。”（引自《人体特异功能通讯》第7期，1981年2月20日）。大科学家把人体科学不仅看成是科学的巨大成果，一场革命性运动。他多次谈到，人体特异功能“搞下去一定会导致一次科学革命，就是人认识客观世界的一次飞跃。如果搞得好，这场革命可能在21世纪就会到来。”、“我们的同志要有一个清醒的头脑，不能单纯把它看成是一个科学技术问题，它还是一个社会运动”；在哲学上，也看成是将会带来革命性变革。大科学家在“人体科学的幽灵在徘徊”的文章中把人体科学和共产党宣言相比拟。他说：“《共产党宣言》一开头就说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徘徊。是不是人体科学的幽灵正在我们中间徘徊？从我们做的事情看，我有这个感受。”大科学家在推动“人体特异功能”研究时，经常是把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挂在笔头和口头上 。他说：“人体科学的问题是科学上的大难题，要有哲学的指导……应该懂得一些哲学，学一些辩证唯物主义”。他在“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人体科学研究”一文中，也大谈“我们要用马克思主义哲学作指导，一定要用马克思主义哲学作指导。我总是说这个事，这是讲精神跟物质，主观跟客观，意识跟大脑这样的问题。这个很容易犯错误。不是唯心论，就变成机械唯物论。”（《论人体科学与现代科技》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然而，在谈到“人体特异功能”、伪气功为核心的“人体科学” 时，大科学家就完全忘记了辩证唯物主义基本原理。他在论述气功“外气”时，是这样阐述的：“在气功的高级阶段，‘气’就不限于人体内部了，能从意识指定的部位或穴位发功，发出一股‘外气’，这‘气’是物质的，它还载有信息。……这‘外气’可以用科学仪器去测量，随测量仪器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效应，有的是红外线，有的是微波，有的是一定能量的电子。因此，我认为，测到的是‘气’的派生物，不是‘气’这个载体本身”。这样看来，能发“外气”高级气功师的意识活动，能够直接变为物质。这就是大科学家所讲的“精神跟物质，主观跟客观，意识跟大脑”的关系。于是我们就可以用一个公式：意念=精神=主观=意识=外气=信息=物质，来表述大科学家的辩证唯物主义。在这种意念（精神）直接转换为物质的“唯物主义”思想指导下，“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循着这样的思路，发表出一个个语出惊人的研究成果。 我们在数十篇“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的所谓科研成果中，选择一、二篇有代表性的实验报告，如《人体特异功能移物的若干实验》（《自然杂志》一九八一年第九期），看看他们是怎样报告科研成果的：（1）某些具有特异功能的少年儿童能在肢体不接触物体的条件下，使一些小物体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特异运转）；（2）在转移过程中，有时试样“丢失”长达几十分钟，然后才“再现”。似乎有个从“有”到“无”（即“消失”），再从“无”到“有”（“再现”）的过程（物质处于“异态”状态）；（3）只有“特异人”，可使物体处于这样的“异态”之中；（4）物体处在“异态”时，常人和普通探测仪器察觉不到，但特异人和气功人能察觉；（5）物质处于“异态”时，与外界可能有某种程度的能量与信息的隔绝；（6）物体的转运状态与特异人的“意念活动”有一定的相关性，在转运过程中，特异人能“感知”物件“进入脑中或已出脑子……形成一个白色气团……但在场的人看不见、摸不着”；（7）物体运转过程能够突破空间的物理障碍（即大物通过小孔运转出来），表明这种特异运转似乎不是三维空间里的简单运转过程，而是“物体可能转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在《严新气功现象》一书中，用“确实无可辩驳地证明了人体可以不接触物质而改变物质”的突破性实验成果，来概括严新与清华大学某些科研人员所作的几项实验报告。从这些报告的结论可以看出，这些伟大的发现是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之上的？勿容置疑，这些奇谈怪论与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所宣称的唯物主义是大相径庭的。他们不仅颠覆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基础之一的“能量守恒定律”，而且直接表现出和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相对抗。
我们再看一看，我国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宣传者，是怎样把灵学引为同道，而从实际上反对唯物主义的。
唯物主义认为，世界按本性来说是物质的，世界上一切现象都是运动着的物质的各种形态。它有两个特质：一是万物只有物质一个本原；二是不但物质而且运动都是既不能创造也不能消灭的，人的认识来源于实践（感觉），来源于外界给感觉器官的刺激。而“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肯定超感官知觉，即所谓的ESP和PK（统称为PSI现象），等于公开反对唯物主义。“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把自己的研究对象比附欧、美的灵学研究，并自我赞叹地称：克服了三十年来我国人体超级功能方面报道，几乎是一个空白的状况（引自“重庆会” “我国的‘特功’研究和国外的‘灵学’研究”一文）。既然承认“人体特异功能”现象与西方的心灵现象是相通的，那么就不能回避ESP（预知、天眼通、传心术）、PK（意念致动）所包含的“灵异现象”，诸如：闹鬼、灵魂不灭、鬼魂附体、鬼出现、白日见鬼等。在“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认为研究成果大荟萃的“重庆会”上，不仅有《意念论》、《灵魂的幽灵闯进马列主义的大门》等这样的灵异论文，更有一些参会学者在会上大讲见鬼、闹鬼、鬼魂附体、白日见鬼的事例。如：“具有‘特异功能’的人在参观故宫珍妃井的时候，可以看到一群古装人物把一个女子扔到井里的景象”、“ 一个见到鬼的人，鬼对他说，‘你起来，这是我的床’”、“两个医生见到一个病危不能起床的病人到诊室来和他们告别，并且一下子不见了。医生走到病房，原来这个病人刚刚咽气”、“原来不懂医学的人，因为有死去的名医附在他身上，因而会处方治病”、“某大学宿舍半夜闹鬼”如此等等的鬼怪故事，居然都能登上科学讨论会的殿堂。然而可悲的是，这种古老的封建迷信的故事，竟然都有新解释：不仅可以解释为“特异功能人”之所为，还可冠以科学的新解释。如对这样一个鬼怪传闻: “一天，在某宫殿的墙壁上，竟出现了古代宫女翩翩起舞的影像，逼真动人清晰得如同看电影，不过瞬间就消失了，此后又发生过类似现象”（《北京晚报》1980年5月27日）。“重庆会”上的“学者”，不仅认为这种故事是真实的，而且给予科学的解释，认为是：大地录像、残留信息现象。在这一点上，我国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虽然愿意把西方灵学家（超心理学家）引为同道，但确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站到了唯心主义的哲学立场上了。在这一点上，他们真的还不如西方灵学家们诚实、坦率。我们说，绝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的超心理学家、心灵学家都是唯心主义者，是公开站在反对唯物主义立场上的。他们声称ESP、PK现象，是对唯物主义的挑战，是改变唯物主义统治知识界的标志。而我国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对于反对者的哲学批判是极为反感的。他们认为是打棍子、扣帽子，然而确避而不谈他们宣扬的各种“特异功能”和唯物主义基本原理是怎样协调起来的？他们不仅认为各种“特异功能”是真实的；对于各种神魔鬼怪也认为是存在的。当人们对他们发表的所谓种种实验报告，提出质疑时，如：没有视觉感受器的器官能否识别图像？“遥视”、“透视”中认识的来源从哪里来的？离开了物质能传递思想吗?运动能凭空产生吗？三维空间外的世界存在吗？等等。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就拿出一系列超凡脱俗的理论——反传统、反规范的“创新”理论，来应对一切现存的规则。他们讲的最多的是，“特异现象”，是处在“异态”世界的现象，处在三维世界的人们，是无法理解，也是无法解释的。对“特异现象”所作的多元解释，从十九世纪德国莱比锡教授策尔纳算起到现在一百多年了，在这一百多年中，灵学家们不断重复这种荒谬的说法。现实世界中的确存在着多元的函数关系。如：多元几何学就是这种函数关系的科学的几何抽象，并在科学技术中有广泛的应用。但是作为物质运动存在形式的空间是三维的，不存在什么四维或多维的空间，四维或多维空间是灵学家们凭空捏造出来的。恩格斯在《神灵世界里的自然科学》一文中早就批判过了。列宁在《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中也指出：“自然科学毫不怀疑它所研究的物质只存在于三维空间中”，并转述马赫的话说，“迄今，还没有过借助第四维来接生的产科大夫”（《列宁选集》第2卷287页）。可是现在确有一些人，搬出四维或多维的空间这些时髦货，来解释“人体特异功能现象”，这丝毫帮不了“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摆脱唯心主义羁绊的忙。
在第二届“人体特异功能”科学讨论会（简称重庆会）上，把我国“特异功能”研究和国外的“灵学”研究做对比，明白地说：“我们叫人体特异功能，国外早已形成了一门学科叫做Parapsychology，译作心灵学或超心理学简称灵学”，并在会上大谈鬼魂的故事。这就很明确地把“人体特异功能”和“灵学”划上了等号；对于灵魂，外国的超心理学家并不忌讳，他们认为，离开了灵魂，就说明不了ESP和PK现象。而我国的人体特异功能宣传者所做的事情，虽然口头上还讲一些唯物主义的语言、词汇，但在实质上是否定唯物主义基础的。“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在哲学理论上有几个要害：第一，他们的认识对象是虚幻的（至今未被证实ESP和PK——“人体特异功能”现象的存在）；第二，他们的理论是唯心的（他们相信“特异人”头脑里飞来飞去的“意念”，就是物质“消失”和“再现”的过程）；第三，他们的方法是经验论（他们相信“诚则灵”、“眼见为实”），加起来就是灵学唯心主义。
对“人体特异功能”现象持怀疑、反对态度的群体，有怎样的哲学见解。我们还是先谈谈其代表人物于光远同志的观点。时任国家科委副主任的于光远同志，从“特异功能”一开始的大量宣传中，就敏感地意识到氛围不对。1979年下半年，兼任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理事长的于光远，指示当时任常务副理事长兼秘书长的钟林同志，“要了解 ‘耳朵认字’ 的事情” 。在他经历了两年多的了解和体验中，深深感到，“耳朵认字”的宣传和传播，不是一件流行一时的小事，而是一件是否坚持马克思主义科学真理的大事情。他在《评所谓人体特异功能》（知识出版社 1986年11月）一书的前言中，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原先我以为这样的事闹腾一阵子之后就会自生自灭，没有想到竟然越演越烈。‘人体特异功能’的受骗者越来越多。在我国竟然出现了这样一种奇特的现象，一方面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彻底的唯物主义原理得到了伸张，另一方面如此荒诞的反科学的迷信的宣传，却喧嚣一时，我们的报纸、电影、电视台、学校等甘为这种反科学的迷信的宣传提供宣传工具、提供便利。在一个以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为我们事业的理论基础的国家，反马克思主义的思潮竟如此肆无忌惮地得到宣传，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我实在忍无可忍了。”于是从1981年下半年开始，于光远同志，从一个科学管理者、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责任心出发，从科学和哲学两个方面系统地揭露了“人体特异功能”的谬误和危害。于光远同志，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写了30多篇几十万字的论文和揭露文章，文章旁证博引，言之有物，据之成理，辛辣有力。在哲学方面，于光远同志从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出发，写了近十万字的文章（见《评所谓人体特异功能》），系统地揭露了“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利用虚构的灵魂独立实体以及“意念波”和“意念粒子”构筑的灵学唯心主义，是多么的粗糙和鄙俗，又是如何的“愚化”群众，以及造成的不良影响，作了有力有据和深刻的分析和批判，并指出，这场哲学争论的实质：就是要唯物主义还是要灵学唯心主义，看来，“人体特异功能”研究者，是赤裸裸地站到了唯物主义的对立面。在科学方面，于光远同志从“特异功能”(ESP、PK)研究者提出的所谓新思维、新理论，运用科学的武器——科学论据、科学论证，按照科学的规则和规范，从古代（所谓的古实验报告）、近代（从灵学-心灵学-超心理学——恩格斯称之为，用近代科学仪器研究灵学现象）、现代（新灵学——人体特异功能），列举了大量的事实和案例，驳斥了新老灵学现象的虚假和荒谬，并从理论上逐一进行了有力的分析与批判（见《评所谓人体特异功能》）。但这些案例和事实、分析与批判，并不为“人体特异功能信仰者和研究者”接受和认可。原因很简单，这种悖逆科学轨道的思维方式，永远都不可能和科学前进的轨道并行。从科学史的角度思考，并不为怪，总会有人愿意为之奋斗，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未完）
（本栏目由中国反邪教协会协办）
作者简介：辛仆，中国科普研究所研究员
本文责编：秋实
（《科学与无神论》2012年第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