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拜读专家、学者近几年公开发表的佛学论文，在一位教授、博导的高谈阔论中读到一句“不想成佛作祖的和尚不是好和尚”，不禁哑然失笑。
首先，这样的语言表述没有什么新意，无非是从拿破仑“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名言中套用过来的。作为教授、博导，这样生搬硬套，有失水准。
其次，这句话经不起推敲。从士兵到将军，是一个磨炼、奋斗、成长的过程，尽管将军很少，但毕竟有人梦想成真，因此，拿破仑这句名言可以说是真理。说到成佛，除了佛祖释迦牟尼是一位历史人物以外，历史学家还举不出和尚成佛的例子。
“成佛作祖”是典型的出世佛教的理念。自从近现代太虚法师等提出人间佛教的理念后，“人成佛即成”的入世观念在佛教界已逐步深入人心。２００６年４月在杭州举行的“首届世界佛教论坛”上，绝大多数高僧提交的论文并不注重出世成佛，而是从推进世界和平、加强社会公益事业的角度论述佛教的社会意义，提倡为修复长城、抢救大熊猫做实事，并组织大家为希望小学、地震灾区、贫困母亲等捐款，受到民众好评。
第三，这句话大有赶鸭子上架，让人一条道上走到底的味道。笔者从某宗教网站看到一个事例，两名和尚上佛学院后学了一些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忽然悟到了一些什么，毕业后就还俗了。对此，有人认为这两名和尚已经“顿悟”，有人则认为佛学院不该学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并责怪佛学院的苗子没有选准。笔者认为，人才的成长不可能与培养目标完全相符，既然北大哲学系、中科大物理系的毕业生可以当高僧大德，佛学院毕业生还俗从事文史哲研究或到企业当技工、技师，也是应该受到欢迎的。中共中央《关于我国社会主义时期宗教问题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指出：“宗教信仰自由，就是说：每个公民既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也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有过去不信教而现在信教的自由，也有过去信教现在不信教的自由。”出家、还俗都是一个人的自由。太虚法师就写过《尊重僧界还俗人》的文章。在中国传统佛教中，还俗是很简单的，不需要任何仪式。今天，我们应该给人以更多的自由，不要让人家上去了就下不来。正因为宗教信仰自由，是否打算还俗而不打算成佛与是不是好和尚没有必然联系，只要他在当和尚的时候守法、持戒，那他就是一个好和尚。
近几年，一些专家、学者总不忘为宗教打气壮胆。这位教授、博导在同一篇论文中还重复了自己十来年前说过的话：“对宗教徒来说，如果认为宗教是一个趋向消亡的落后事物，其主要方面是消极的话，那什么事情都无法做好。名不正则言不顺，理不直则气不壮，气不壮则事不行。”笔者认为，专家、学者不该这样为宗教推波助澜，如果宗教徒认为“宗教是一个趋向消亡的落后事物，其主要方面是消极的”，那是他的认识，是他的自由，他还有“过去信教现在不信教的自由”呢！同样，如果这位博导认为自己的信仰比和尚坚定，那也有出家的自由，社会环境是宽松的。但作为一位导师，如果你自己不信天界、地狱，那你千万不要过度宣扬自己不信的东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中华民族的美德。
就成佛而言，一些宗教界人士反而比某些专家、学者来得冷静，少林寺方丈释永信在《禅露集》一书《信徒佛教与学者佛学》一节中就说过：“一般人都以为：信佛学佛，就是要开悟成佛。实际上这完全是凡夫的妄想。……信佛学佛，主要是求得日常的内心安宁和安慰。”
作者简介：严明法，浙江金华日报社主任编辑
（《科学与无神论》2006年第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