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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科学无神论学科建设的若干意见 ――――在中国无神论学会2008

时间:2015-10-16 21:42来源: 作者:李申 点击:
本文为中国无神论学会2008年学术年会的总结。肯定了近几年无神论宣传教育的工作,分析了无神论宣传教育所遇到的困难、内外部的原因,提出了如何讲好无神论的内容与方式。 关键词:无神论 宣传 教育
  

 会议委托我来作总结,未必能做得好。总结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总括大家发言的内容,然后分门别类,加以评述;另一种是补充一点会上大家尚未讲到或者讲得较少的问题。我想主要补充一点大家尚没有讲到的问题。

会议的主题是无神论的“话语权”问题。有同志质疑这个概念是否准确,是否在概念的使用上我们就失去了所谓的“话语权”?这是可以讨论的。不过会议的意思是清楚的,就是大家对当前无神论的研究与宣传状况不满意,希望加以改进。

所谓“话语权”问题,可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外部条件,就是无神论者有没有讲话的地方,有多少?二是内部状况,我们能否把无神论问题讲得好。

大家在会上讲了不少无神论宣传教育所遇到的困难,这是外部的原因。从现状来看,无神论研究和宣传确实存在许多障碍和困难,无神论研究和宣传仍然只能说是处于低潮。其中的原因,有些是我们无法克服的,有些是可以争取的。比如会议主体发言中提到的要建立一个实体性的无神论研究机构,尽可能利用现代网络给我们提供的条件,以及广泛联合能够联合的团体和无神论者,都是我们可以争取、可以做,也有可能做到的。另一面,我们也要看到,这些年来,由于党中央的重视和各级领导的支持,无神论宣传的条件,还是有了相当程度的改善。中宣部在社科基金项目的许多门类中都设置了无神论的项目,也特意为学会的无神论教程项目拨款;并坚持要求在有关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研究的项目中加入无神论的内容,都说明我们党的宣传机关,头脑是清醒的。广电部制订了落实宣传无神论的十条措施,这几年也有相当成效。不少电视或电视剧节目中都有批评鬼神迷信、批评特异功能、伪气功的内容。这些宣传,比我们杂志宣传的效果要好得多。杂志正向学术刊物转向,也是由于这个工作已经有更适合的部门在做,并且比我们做得好。

另一个就是我们自己的情况,就是我们如何把无神论问题讲得好。所谓无神论,归根到底,是个理论问题。我们是学会,是个学术团体。学术团体就要把我们自己的学术搞好,也就是把无神论的种种理论问题讲清楚,讲明白。坦率地说,在这方面,我们做得尚不能令人满意。这些年来,有神论方面提出了种种为自己辩护、同时抨击无神论的理论,对于这些理论问题,我们的回答并不是都能够令人满意的。马克思说:“理论只要彻底,就能掌握群众。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马克思倾毕生精力,写出了《资本论》,创立了马克思主义理论。马克思主义不仅是我们的指导思想,实际上影响了整个世界近代以来的学术思想。所以英国一家杂志搞的近千年人物评选,马克思名列首位。如果说困难,马克思所面临的困难比我们要严重得多。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就是他的理论抓住了事物的根本。尽管资产阶级为了自己的利益,极尽所能地诋毁它。这些年来国内也有些人冷淡它。但无法磨灭它的真理光辉。近来的金融、经济危机,使马克思主义又“热”起来。可以断言,只要有人剥削人的现实存在,马克思主义就不会过时。因为它抓住了这个问题的根本。

我们的工作,不能和马克思的伟大相比,但马克思的工作是我们的榜样。用这个榜样来审视我们的工作,就不能令人满意,我们还少有能够抓住问题根本的理论建树。当然,这与整个大的环境也有关系。近几十年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我们首先在政治上获得了独立,接着又在经济上获得了相当程度的独立。在这个过程中,发展出了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从毛泽东思想到当前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但在许多具体的学术领域,我们仍然没有或者很少有自己的独立地位。过去写文章必须援引马、列、毛的语录,不管是否合适。现在不引马、列、毛了,引什么保罗、什么皮特的。学术著作,引证是必要的。对于一个百多年前还是封建帝国的国家,学习西方,包括在学术上学习西方,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挽救民族危亡、发展自己学术的唯一途径。但是假如引证马、列、毛只是为了装门面,甚至只是为了“拉大旗、作虎皮”,这种引证就没有意义。假如引证什么保罗、什么皮特,然后就只知道跟着人家说,我们就永远不会有自己独立的理论建树,不会有自己的学术独立。假如在学术上不能独立,就像在技术上只能根据人家的图纸做制造工一样,我们在政治上和经济上也不可能有真正的独立,而中华民族的前途就将是暗淡的,社会主义也将失去自己的色彩。

比如人家说,道德是宗教提供的;我们就跟着说,只有信教才能道德高尚。人家说,基督教的道德是大家都应该遵守的;我们就跟着说,对,这是普世价值。人家说,宗教是安顿人的灵魂的;我们就跟着说,对,人人都要有一个精神家园。人家说,宗教是一种终极关怀,我们就到处讲什么终极关怀。类似的例子,可以说是不胜枚举。

赵树理的小说《李有才板话》中有个叫张德贵的村长,处处看地主恒元的脸色行事。村民们为他编了一首快板:“张德贵,真好汉,跟着恒元舌头转。恒元说个方,德贵说不圆;恒元说个长,德贵说不短;恒元说,沙锅能捣蒜,德贵就说捣不烂;恒元说,公鸡能下蛋,德贵就说亲眼见。”如果我们的学者都只会跟着西方学者的舌头转,我们的人就只能做人家的思想奴隶;我们的国土,就只能做人家的思想殖民地。如果我们无神论者不能分清是非,也不会有抓住根本的理论建树,就不能很好地完成批判有神论的历史任务。

我初次接触所谓“普世价值”问题,是读了由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由基督教神学家召集“世界宗教议会”发布的“全球伦理宣言”。其中提出“反对暴力”等四条基本原则,认为是全球都要遵守的所谓普世道德。有没有什么普世道德?这不仅是马克思主义早就阐明的问题,也是人们常常见到的明显的事实。在坐轿者和抬轿者之间,在打人者和挨打者之间,也就是在根本利益对立的人们之间,怎么可能有共同的价值和都遵守的道德呢?同样,在有神论和无神论者之间,原则上也没有什么共同的价值和道德。会上有的同志指出,现在西方无神论者要用Bright(光明的)来代替Atheist(无神论者)指称自己,因为Atheist同时又是“邪恶者”和“不道德者”。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在基督教长期统治的欧洲,无神论就是邪恶和不道德的代词。在这种情况下,信仰基督教的基督徒怎么能和不信仰基督教者,甚至和不信仰一切神碉的无神论者有共同的价值观念呢?

其实,现存的三大世界宗教的基本教义,都是把对自身的信仰作为它们的基本道德原则。对于不信仰自己神碉和教义者,它们也不会承认那人有道德。也就是说,在它们之间,也不会承认对方有道德。它们在一定条件下的合作和共事,只是出于一种现实的考量,一种外部交往的需要。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本人参加了一个国际性的讨论宗教道德问题的会议。自由讨论期间,来自不同宗教的宗教思想家们,能够共同承认的道德原则只有三条:不杀人,不奸淫,不偷盗。稍稍超出这些私有制条件下人类社会最基本的行为规范,就没有任何共同的语言。

在那个全球宣言中提到了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据说是被当成所谓“道德金律”,很使许多中国学者高兴,并曾经热烈讨论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且至今兴趣不减,并由此派生出了不少相关的真真假假的消息。然而如果细细研究这个宣言,则这个宣言说的是,耶稣的话“我们希望别人怎样对待我们,我们就必须怎样对待别人”是道德金律。为什么呢,因为孔子、穆罕默德都讲过类似的话。这是用我们的孔子去给耶稣、给基督教道德,做了一次隔代证人,这决不是我们的荣耀,而是基督教的荣耀。这也不是证明了什么普世价值或者普世道德,而是证明了基督教的道德才是所谓普世道德和普世价值。在这些问题上,我们的学者,特别是我们无神论者,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不然,就会是常说的一句话:“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

还有一个所谓“终极关怀”问题。据我所知,这是基督教新教神学家蒂利希(台湾译为“田立克”)的一句话。依蒂利希本人的权威解释是:

            终极关怀是这条伟大诫命的抽象翻译:你们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上帝。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①

这所谓的伟大诫命,出自《马太福音》。这本来是一位新教神学家对自己教义的理解,却被人们不适当地扩大到所有宗教,甚至所有哲学思想体系,甚至所有的人,都要追寻它们的所谓“终极关怀”。据笔者所知,名称带有“终极关怀”的专著至少数以十计,论文则至少数以百计。至于行文中提到终极关怀的著作,更是难以数计。这也就难怪我们的文章中也会受到影响,常常不自觉地就把终极关怀作为描述宗教或个人最高目的的概念。其实,即使基督教,其他神学家也不是都承认蒂利希的说法,把所谓终极关怀当作基督教的最高目的。至于其他宗教或者个人,几乎可以说和什么“终极关怀”风马牛不相及。一个人,如果说有终极,那就是死亡。然而就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天天关怀的,首先是现实的生活,而不是什么自己的“终极”。况且按照宗教的说法,人死灵魂不死,所以死亡也不是终极,哪有什么终极关怀。滥用终极关怀概念的效果只有一条,就是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导到去关心那死后所谓不死的灵魂,引导到宗教。

类似的例子,可以说比比皆是。举这两个例子只是想要说明,假如我们在理论上不能有独立的思考,不能有抓住根本的理论建树,即使无神论宣传的外部条件非常的好,我们也难以很好地宣传无神论。就像在“法轮功”盛行的日子里那样,有些“优秀”的共产党员,“优秀”的马克思理论家,把“法轮功”这种新有神论,当成了唯物主义,因而加以拥护,甚至尽力为“法轮功”辩护。

在这里用得着鲁迅先生一句话:“凡事需要研究,才能弄个明白。”无神论不单单是破除粗陋迷信的宣传,而是有一系列问题需要深入研究。比如无神论经常要面对的以有神论为思想基础的“宗教”这个概念,迄今为止,我国所有的宗教学家,包括无神论者,几乎都异口同声地说,这是个外来语。其实,这是我国古代固有的概念。首先是佛教,然后是儒教和道教,都自称自己是宗教,到清朝末年,“宗教”就成为泛指一切宗教的概念。

说到儒教,目前还有许多争论。包括在座的许多先生,并不赞成儒教就是宗教这个判断。会上不少同志谈及我们的国情,常说我们古代是不信宗教的如何如何。但是有两件事,我想提醒诸位注意。一是我们无神论学会成立大会上,任继愈先生做了一个讲演,题目就是“儒家和儒教”,正式提出了他的“儒教是宗教”的判断。为什么在无神论成立大会上谈这个问题?发人深省。第二就是这次会上也经常提到的“上帝”这个概念,也是今天的学者,甚至一般人民群众那里,都认为上帝是基督教的神。我们一个著名大学的校长,研究儒学,到处讲上帝是基督教的,中国人过去是不信宗教的。儒教是不是宗教?可以讨论。但是一个事实必须弄清,那就是上帝是中国人的,是中国古代儒家信仰的最高对象。这个事实,不仅载于儒经,也载于二十五正史,载于所有儒者们的著作中,包括荀子、王充这些被认为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的著作中。基督教信仰的是GOD。利玛窦到中国传教,为了让中国人接受基督教,一个儒生叫瞿太素的,劝他把GOD译为“上帝”。中国儒者认为信这个教还是信上帝,接受起来就容易得多,而利玛窦也获得了巨大成功。然而迄今为止,西方基督教世界并不都承认这个翻译,梵蒂冈至今也不承认这个翻译。

与此有关的,就是什么是神?今天,几乎所有的人,包括所有的学者,都会说,神是一种被认为可以独立存在的精神体。然而中国人不久前还普遍相信、今天仍有人信仰的龙王,是不是精神体?印度至今还有不少人认为牛、猴都是神,这样的神是不是精神体?推广到历史上,是不是所有的神都是精神体,包括大家熟知的古希腊神话中的诸神。延伸到今天,不久前那些著名的伪气功大师们纷纷自称为神,他们的信徒也相信他们是神,该如何解释。这些问题,涉及哲学上最根本的精神和物质的关系问题。所以才有那自认为熟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学者,自认为是久经考验的老共产党员,认为“法轮功”讲的是唯物辩证法,从而相信他们。这些教训提醒我们,假如无神论在理论上不彻底,不能抓住根本,就可能迷失方向,把有神论当成无神论。

这些年来,无组织的有神论和有组织的宗教有神论,在我国,和“文化大革命”及其以前相比,都有相当程度的活跃和发展。但是从世界发展的大局看,无论是无组织的还是有组织的宗教有神论,都处于总体衰落的状态。作为基督教本土的欧洲,基督教的衰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真正信教的人数不足总人口的一半。即使原来的伊斯兰世界,现在无论从言论上还是在行为上,都难以保持伊斯兰思想的全面统治。现代的政教分离原则,现代的社会生活方式,也在不断消解着伊斯兰的经典教义。我国有神论在近一时期的活跃,完全是暂时的现象。这里用得着毛泽东主席的一句老话:“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所从事的无神论事业,是正确的,是顺应历史发展大势的。为了使中华民族彻底摆脱有神论的思想束缚尽我们的微薄之力,我们要努力不断地提高我们的理论水平。

参考文献

① 保罗·蒂里希《系统神学》,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51年,第一卷,第11页。

作者简介: 李申,上海师范大学教授

本文责编: 文丁

(《科学与无神论》200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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