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 主页 > 宗教问题 >

思想录___论宗教和其他主题的思想

时间:2003-12-14 00:00来源:素心学苑 作者:帕斯卡尔 点击:
我羡慕那些人是以怎样的勇敢在从事谈论上帝的。在向不信神的人宣述他们的论点时,他们的第一章就是以大自然的创作来证明神明。假如他们是在向虔信者宣述他们的论点,我就不会对他们的行事感到惊讶了;因为确实内心怀着活生生的信仰的〔人〕毫不迟疑就可以看
  

    我羡慕那些人是以怎样的勇敢在从事谈论上帝的。在向不信神的人宣述他们的论点时,他们的第一章就是以大自然的创作来证明神明。假如他们是在向虔信者宣述他们的论点,我就不会对他们的行事感到惊讶了;因为确实内心怀着活生生的信仰的〔人〕毫不迟疑就可以看出,一切存在都不是什么别的,而只不过是他们所崇敬的上帝的创作罢了。然而对于那些自己身上的这种光明已经熄灭、而我们有意要在他们身上重新点燃这种光明的人,那些缺乏信仰与神恩的人,他们以自己的全部光明在寻求着凡是他们在自然界中所见到而能给他们带来这种知识的一切东西、但所找到的只不过是。幽晦与黑暗的人;要向这些人说,他们只消看看自己周围最细微的事物,于是就可以公然窥见上帝,并且还向他们提出月球和行星的运行作为这个重大题目的全部证明,并且自命以这样一种论证就完成了他那证明;――那就只不外是提供了一个理由使他们相信我们宗教的证据竟是那样地脆弱罢了。我根据理智和经验可以看出,没有别的东西更适宜于使他们产生这种蔑视的了。
    这不是圣书谈论上帝的那种方式,圣书是更懂得上帝的各种事情的。恰好相反,圣书是说上帝是一个隐蔽的上帝;并且自从天性腐化以来,上帝就使人处于盲目之中;除了依靠耶稣基督而外,人就不能脱离盲目;没有耶稣基督,与上帝的一切联系就会中断:Nemo novit patrem,nisi ?Filius,et cui voluerit ?Eilius reve-lare.〔除了子和子所愿意指示的,没有人知道父。〕语出《马太福音》,第11章、第27节这就是圣书在许多地方谈到凡是寻求上帝的人就将找到上帝时,向我们所指出的。这绝不是人们所说的“好像正午的阳光”的那种光明。我们并不说,凡是寻找正午的阳光或海水的人,就会找到它们;因此上帝的证据就一定不会是自然界中的这些东西。所以,它在另外的地方就告诉我们说:Vere tues Deus abscon-ditus.〔你实在是隐蔽的上帝。〕《以赛亚书》,第45章、第15节:“你实在是自隐的上帝。

    经书的作者从不引用大自然来证明上帝,这真是桩可赞叹的事。他们全都力图使人信仰上帝。大卫、所罗门等等从不曾说:“因为绝不存在真空,所以上帝是存在的。”他们一定比他们以后出世的最聪明的人――这些人全都引用过这种论证――还要聪明得多。这一点是非常值得深思的。

  “什么!你这个人居然不说天体与飞鸟证明了上帝么?”我不说。“你的宗教不是这样说的吗?”不是的。因为尽管这在某种意义上,对于上帝赋之以这种光明的某些灵魂来说,乃是真实的;然而它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却是虚妄的。

    信仰有三种方法:即理智,习俗,灵感。基督宗教――它是唯一具有理智的――并不承认那些没有灵感而信仰的人是它真正的儿女;这并不是说它要摒斥理智与习俗,而是相反地它一定要向证明开放自己的精神,一定要由习俗来加以证实,一定要以谦卑献身于灵感,唯有这样才能得出真正而有益的结果:Ne evacuetur crux Christi。〔以免基督的十字架落了空〕。《哥林多前书》第1章、第17节:“基督差遣我原不是为施洗,乃是为传福音。并不用智慧的语言,以免基督的十字架落了空。”

    顺序――在《论我们应该寻求上帝》的那封信之后,再写一封《扫除障碍》的信,这封信要讨论的是“机器”,是准备这架机器,是以理智去寻求。

    看到普通人不加推理便能信仰,你无须惊讶。上帝给了他们以对上帝的爱和对他们自己的恨。上帝引他们倾心信仰。假如上帝不引人倾心,人们就永远也不会以有益的信念和信心来信仰的;而只要上帝一引人倾心,人们就会信仰。这是大卫所非常了解的,他说:上帝啊,求你引我倾心(Ⅰ)……。

    宗教是与各种各样的精神成比例的。第一种人停留在单纯的组织上,于是这种宗教就成为一种单其它的组织便足以证明它的真理的宗教。另有人追溯到使徒。最有学识的人追溯到世界的开始。天使则看得更高更远。

    那些不曾读过《新旧约》就信仰的人,是因为他们具有一种完全神圣的内在的心性,又因为他们所听到的我们的宗教与此相符。他们感觉到有一位上帝造就了他们;他们只愿爱上帝;他们只愿恨他们自己。他们感觉自己是没有力量的,他们无力趋向于上帝;并且假如上帝没有到他们里面来,他们就不能与上帝有任何联系。他们又听到我们的宗教说,一定要只爱上帝,只恨自己;然而既然所有的人都已经腐化而无力接近上帝,于是上帝就使自己成为人,好让他自己与我们结合。内心里具有这种心性的人、对自己的义务与自己的无能具有这种认识的人,就不再需要什么别的来说服自己了。

    我们见到的那些并不认识预言与证据就成为基督教徒的人,并不妨碍他们对基督教所做的判断正如具有这种知识的人是同样地好。他们是以内心来判断的,正如别人是以精神来判断一样。使他们倾心信仰的乃是上帝本身;因而他们的信服就是十分有效的。
    我的确承认,一个这种不以证据而信仰的基督徒也许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说服另一个对自己说着同样的话的不信仰者。然而那些懂得宗教的证据的人却会毫不困难地证明,这种信徒才是真正被上帝所感召的,尽管他们自己并不能证明这一点。
    因为既然上帝曾在他的预言(那是无可置疑的预言)里说过,在耶稣基督的治下他会把他的精神遍布于万国,并且教会的儿女和孩子们都要说预言;所以毫无疑问上帝的精神就在这些人身上,而绝不是在别人身上。

    你不可埋怨上帝隐蔽了他自己,反而要感激他把自己显现得那么多;你还应该感激他的是,他并不把自己显现给不配认识如此之神圣的一位上帝的高傲的智者。有两种人能认识:一种是有着谦卑的心的人,不管他们具有怎样的精神程度,高也罢、低也罢,他们都爱卑贱;另一种是具有充分的精神可以看到真理的人,不管他们在这上面会遇到什么样的反对。

    证明――1.根据其组织、根据其本身,基督宗教既是那样地违反自然而又是建立得那样有力、那样温良。2.一个基督徒灵魂的圣洁、高尚与谦卑。3.圣书的奇迹。4.特别是耶稣基督。5.特别是使徒。6.特别是摩西与先知。7.犹太民族。8.预言。9.永恒性:没有别的宗教具有永恒性。10.那种能解释一切事物的道理的学说。11.那种法律的神圣性。12.根据世界的行为。无可置疑的是,在考虑了什么是生命、什么是这种宗教之后,我们就不应该拒绝追随那种要追随它的倾向(假如它进入我们内心的话);并且确实也没有任何可以嘲笑那些追随它的人的余地。

    宗教的证明――道德、学说,奇迹、预言、象征。

    顺序――给友人一封勉励的信,劝他从事寻求。他会回答说:“可是寻求对我有什么用呢?一无所得。”于是回答他说:“不要灰心”。于是他会回答说,他很高兴能找到某种光明,但是按照这种宗教本身来说,当他这样相信了的时候,那
会对他毫无用处,因而他还是宁愿根本不去寻求。而对于这一点,就可以回答他说:机器。

    说明以机器作证的用处的一封信――信仰与证明不同:一个是属于人的,另一个则是上帝的恩赐:Justus ex ?fide vivit〔义人必因信得生。〕语出《罗马书》第1章,第17节。:上帝亲手置于人心之中的正是这种,而它的证明则往往是工具,?eides ex auditu〔信道是从听道来的。〕;然而这种信仰就在人心之中,它使人不说scio〔我知道〕,而是说 credo。〔我信仰〕

   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仪式,这就是迷信;然而不肯顺从仪式,这就是高傲了。

  一定要使外表和内心结合起来才能获得上帝;这就是说,我们得亲身下跪、亲口祈祷等等,以便使不肯顺从上帝的骄傲的人也可以顺从被创造物。期待着这种外表的帮助,就成为迷信;而不肯把它和内心结合起来,则成为高傲。

    别的宗教(例如各种异教)都更通俗,因为它们只在于外表;然而它们不能为智者说法。一种纯理智的宗教虽然更能适合于智者,然而它又不适用于民众。唯有由外表和内心合成的基督宗教,才能适合于一切人。它把民众提高到内心,又把高傲者降低到外表;缺少了这二者就不会完美,因为常人必须要理解文字的精神,而智者则必须使自己的精神顺从于文字。

    因为我们一定不可误解自己:我们乃是自动机,正如我们是精神一样;由此可见,进行说服的工具就不单纯是证实。被证实的事物是何等少见啊!证明只能使精神信服。习俗形成了我们最强而有力的、最令人相信的证明;它约束那个能使精神就范而不进行思索的自动机。有谁证实过,将会有明天或者是我们将会死亡呢?而又还有什么是更能令人相信的呢?因而,正是习俗才能说服我们相信这些;正是它才造就了那么多的基督徒,正是它才造成了土耳其人、异教徒、工匠、兵士等等。(基督徒在洗礼中接受了比土耳其人更多的信仰。)最后,当精神一旦窥见了真理的所在,也还是得诉之于习俗才能使我们消渴,并使我们浸染上那种无时无刻不在躲避着我们的信心;因为若总是要有现成的证明,那就太费事了。我们一定得有一种更简易的信仰,而那就是习惯的信心,它不用强力、不用技巧、不用论辩就能使我们相信种种事物,并能使我们全部的力量都倾向于那种信仰,从而使我们的灵魂自然而然地浸沉于其中。当人们仅只是由于见证的力量才相信,而自动机却倾向于相信其反面的时候,那是不够的。因此就必须使我们这两部分都相信:对于精神便以理智,那是一生中只要看到一次就够了的;而对于自动机则以习俗,并且不让它倾向于反面。Inclina cor me-um,Deus。〔上帝啊,求你使我倾心〕 。
    理智行动得非常迟缓,它有那么多的看法,根据那么多的原则,而这些又必须经常呈现;只要它的全部原则并没有都呈现,它就随时都会昏然沉睡或者是走入歧途。感情却并不如此行动;它是立即就行动的。因此我们就必须把我们的信仰置于感情之中;否则的话,它就永远会摇摆不定。

    两种过份:排斥理智,仅仅承认理智。

   世人过份驯服,有必要加以谴责――这并非罕见的事。它是一桩天生的邪恶,就像不信仰一样,而且是同样地有毒:迷信。

    虔诚与迷信不同。
    维护虔诚到了迷信的地步,那就是毁坏虔诚。
    异端们谴责我们这种迷信式的顺从,那就是要做到他们所谴责我们的……。
    不虔诚,不相信圣餐,其根据是我们没有看见它。
    相信各种命题的这一迷信。信仰,等等。

    我要说,真正的基督徒是罕见的,即使就信仰而言。确乎有很多人是在相信着,然而是出于迷信;也有很多人不相信,然而是出于放浪;但很少有人是在这两者之间的。在这里面,我不包括那些有着真正虔诚的心性的人,以及所有那些出于一种内心的感情而信仰的人。

    只有三种人:一种是找到了上帝并侍奉上帝的人;另一种是没有找到上帝而极力在寻求上帝的人;再一种是既不寻求上帝也没有找到上帝而生活的人。前一种人是有理智的而且幸福的,后一种人是愚蠢的而且不幸的,在两者之间的人则是不幸的而又有理智的。

   Unus quisque sibi Deum ?eingit。〔每个人都为自己至E造了一个上帝〕。语出《智慧书》第15章、第8节与第16节。
   厌恶。

   常人有能力不想自己所不愿想的事。犹太人对他的儿子说:“不要去想有关弥赛亚的那些篇章。”我们有许多人往往都是这样。假宗教,而且对许多人来说甚至于真宗教,就是这样保存下来的。然而也有些人并没有能力防止自己这样去想,而且别人越是禁止他们,他们就想得越多。这种人就取消了假宗教,而且甚至于真宗教,假如他们并没有找到坚固的论据的话。

   他们把自己藏在印刷品里,并且请数量来帮他们的忙。混乱。
   权威――绝不能把道听途说的事情当作你的信心的准则;而是你不应该相信任何事情,除非你能把自己置于就像是你从不曾听说过它的那样一种状态。
   使你相信的,应该是你所赞同于你自己的,以及你那理智的经常不断的声音,而不是别人的。
    信仰是如此之重要!千百种矛盾都可能是真的。
    如果古老性就是信心的准则,那末古人岂不是没有准则了吗?如果是普遍的同意,那末假使人类绝灭了呢?
    虚假的谦逊,骄傲。
    揭开这个幕吧。假如必须是要末信仰,要末否定,要末怀疑;你就白费气力了。然而,我们就没有准则了吗?我们判断动物说,它们所做的都做得很好。可是就没有一条准则可以判断人类了吗?
    好好地否定、信仰和怀疑之于人,就正如驰骋之于马一样。
    惩罚犯罪的人,那是错误。

    不爱真理的人所采取的借口是说,尚有争论,还有很多人在否定它。因此,他们的错误无非是出于他们并不热爱真理或者仁爱;因此他们是无可原谅的。

    迷信与欲念。顾虑,坏的愿望。坏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出自人们信仰上帝,而是出自人们怀疑上帝是否存在。好的恐惧出自信仰,假的恐惧出自怀疑。好的恐惧和希望结合在一起,因为它是由信仰产生的,并且因为我们希望着我们所信仰的上帝;而坏的恐惧则和绝望结合在一起,因为我们恐惧着我们对之根本就没有信仰的上帝。前一种是恐惧失去上帝,后一种则是恐惧找到上帝。

    有人说,“奇迹会坚定我的信心。”他们这样说,是在他们并没有看到奇迹的时候。理智从远处看来,好象是限制了我们的眼界;然而当我们达到那里的时候,我们就又开始看到更远的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我们精神的流转。可以说,没有一种准则是没有某些例外的,也没有一种真理是如此之普遍,竟没有某些方面是它会失效的。只要它并不是绝对的普遍,而可以让我们对当前的题目有援引例外的余地,并且说:“它并不永远是真的,因而就有些情况并非如此”,――
这样就够了。另有待于指出的就只是,这一点本身也是如此;而这就是为什么假如有一天我们并没有发见例外,我们就会非常之尴尬或者非常之不幸的缘故了。

    我们绝不会对天天都要饮食和睡眠感到无聊,因为饥饿是反复出现的,困倦也是的;如若不然,我们就要对它们感到无聊了。同样,没有对于精神事物的饥渴,我们也会感到无聊的。渴望正义:这是第八福。

    信仰确乎说出了感官所没有说出的东西,但绝不是和它们所见到的相反。它是超乎其上,而不是与之相反。

    望远镜已经为我们发见了多少颗星是对于我们以前的哲学家根本就不存在的啊!人们依据大量的星坦率地指责圣书说:“我们知道的,只有一千零二十二个。”
地球上有草;我们看见了这些草。――但从月亮上我们却看不见这些草。而且草上还有脉;而且脉中还有小虫;然而除此之外,再就什么都没有了。――啊,狂妄的人啊!――化合物是由元素合成的,而元素却不是的。――啊,狂妄的人啊,这就是一条微妙的线索了。――绝不能说,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存在。――因而,我就必须照别人那样说,但不可照别人那样想。

    理智的最后一步,就是要承认有无限的事物是超乎理智之外的;假如它没有能达到认识这一点,那它就只能是脆弱的。
    假如自然的事物是超乎理智之外的,那末我们对超自然的事物又该说什么呢?

    顺从――我们必须懂得在必要的地方怀疑,在必要的地方肯定,在必要的地方顺从。不这样做的人,就不理解理智的力量。有些人是反对这三项原则的;或则由于未能认识证明而肯定一切都是可证明的,或则由于不懂得在什么地方必须顺从而怀疑一切,或则由于不懂得在什么地方必须下判断而对一切都顺从。

    顺从就是运用理智,真正的基督教就在其中了。

    圣奥古斯丁――如果理智不曾判断在某些场合它是应该顺从的,那末它就永远不会顺从。因而当它判断它应该顺从时,它那顺从就是正当的。

    智慧把我们带回到童年。Nisi e?e?eiciamini sicut parvuli.〔若不变成小孩子的样子〕。《马太福音》第18章、第3节:“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这是波?罗雅尔派所熟悉的一条教诫。
    近代思想史上,弗?培根(?Francis Bacon,1561―1626)第一个把它引用于科学方法论,认为人们必须在自然的面前成为小孩子,顺从自然,然后才能更好地征服自然。

   最符合理智的,莫过于这种对理智的否认。

    如果我们使一切都顺从理智,我们的宗教就不会有什么神秘或超自然的了。如果我们违犯理智的原则,我们的宗教又将是荒谬可笑的。

    我们一切的推理都可以归结为向情感让步。
    然而幻想与感情是相似的但又相反的,从而我们不能分辩这些相反性。一个说我的感情就是幻想,另一个又说他的幻想就是感情。所以一定要有一条准则。理智就把它自己提出来;然而它对一切感官都是驯服的,于是就没有准则了。

    人们往往把自己的想象当作是自己的心;于是只要他们一想到皈依,他们就自以为是皈依了。

    罗安说:“理智对我是事后才出现的,一开头是一件事使我高兴或刺激了我,却不知道其原因何在;可是它刺激我乃是由于我后来才发见的那种原因”。然而我相信,并非那件事是由于事后所发见的那些原因才刺激人的,反而是仅只因为它刺激人,所以人们才发见那些原因的。

    人心有其理智,那是理智所根本不认识的;我们可以从千百种事情知道这一点。我要说,人心天然地要爱普遍的存在者,并且随着它之献身于此而天然地也要爱它自己;但它却随心所欲地要考验自己反对这一个或者另一个。你摒弃了这一个而保存了另一个:难道这是你在以理智爱你自己吗?

    感受到上帝的乃是人心,而非理智。而这就是信仰:上帝是人心可感受的,而非理智可感受的。

    信仰乃是上帝的一种恩赐;千万不要相信我们说的:它是推理的一种恩赐。其他宗教关于他们的信仰并不这样提;他们只是进行推理以期达到这一点,然而推理却没有引他们达到这一点。

   认识上帝距离爱上帝又是何其遥远!

   内心、本能、原理。

    我们认识真理,不仅仅是由于理智而且还由于内心;正是由于这后一种方式我们才认识到最初原理,而在其中根本就没有地位的推理虽然也在努力奋斗,但仍是枉然。怀疑主义者却正是把这一点当作目标的,所以他们就徒劳无功了。
    我们知道我们绝不是在做梦;无论我们要以理智来证明这一点是多么地无能为力,但这种无能为力所得的结论只不过是我们理智的脆弱性,而并不是――象他们所提出的――我们全部知识的不可靠。因为有关最初原理的知识,例如空间、时
间、运动、数量的存在,正如我们的推理所给予我们的任何知识〔是〕一样地坚固。理智所依恃的就必须是这种根据内心与本能的知识,并且它的全部论证也要以此为基础。(内心感觉到了空间有三度,以及数目是无穷的;然后理智才来证明并不存在两个平方数,其中之一为另一个的一倍。原理是感觉到的,命题是推论得出的;而它们全都是确切的,尽管通过不同的方式。)理智若向内心要求其最初原理的证明才肯加以承认,那就犹如内心要求理智先感觉到其所证明的全部
命题才肯加以接受是同样地徒劳无益而又荒唐可笑的。
   因而,这种无能为力就只应该用以使那企图判断一切的理智谦卑下来,而不应该用以攻讦我们的确切可靠性,竟仿佛唯有

   理智才能教导我们似的。但愿上帝使我们能相反地永远都不需要理智,并且使我们只凭本能和感情便可以认识一切事物吧!可是大自然却又拒绝给我们以这种恩惠;反之它所给予我们的只有极少数的这类知识;而其余的一切便都只能凭推理获得。而这就是上帝曾通过内心的感受而赋给他们以宗教的那些人之所以是十分幸运而又是十分当然地要信从的原因了。然而对那些不曾获得它的人,我们就只能通过推理给〔他们〕以宗教,同时等待着上帝通过内心的感受来给他们以宗教;否则信仰就只能是人间的,并且对得救毫无裨益。

   顺序。反对反驳圣书没有顺序――内心有其顺序;精神有其顺序,那要靠原理和证明,而内心的则是另一种。摆出爱的各种原因的顺序,并不能证明我们就应该被爱;这种做法会是荒唐可笑的。

    耶稣基督、圣保罗都有着仁爱的顺序,但不是精神的顺序;因为他们是要炙暖人,而不是要教诲人。圣奥古斯丁也一样。这种顺序主要地就在于:在涉及到归宿的每一点上都要离题,以便始终指明归宿。

    (节选自《思想录___论宗教和其他主题的思想》第四编,原文载“素心学苑”网)

    附:译序
    本书作者帕斯卡尔(Blaise Pascal,1623―1662)是十七世纪最卓越的数理科学家之一,他对于近代初期的理论科学和实验科学两方面都做出了巨大的历史贡献。他的以《真空论》为代表的一系列科学著作,基本上是唯物主义的并充满战斗风格,三个多世纪以来已成为科学史上和思想史上的光辉典籍。帕斯卡尔的思想理论集中地表现在他的《思想录》一书中。此书于笛卡尔的理性主义思潮之外,别辟蹊径;一方面它继承与发扬了理性主义传统,以理性来批判一切;同时另一方面它又在一切真理都必然以矛盾的形式而呈现这一主导思想之下指出理性本身的内在矛盾及其界限,并以他所特有的那种揭示矛盾的方法(即所谓“帕斯卡尔方法”),从两极观念(他本人就是近代极限观念的奠基人)的对立入手,考察了所谓人的本性以及世界、人生、社会、历史、哲学知识、宗教信仰等多方面的理论问题。其中既夹杂有若干辩证思想的因素,又复浓厚地笼罩着一层悲观主义的不可知论。本书的体系是唯心主义的,但在继承蒙田等“人性学家”的思想传统并宣扬资产阶级人性论而与以耶稣会为代表的天主教会官方的神学理论进行尖锐论战这一点上,却有其鲜明的反封建的历史进步意义。它(和作者本人的另外一部书《致外省人信札》)反映了近代初期西欧大陆中等阶级反对派的思想体系的一个重要活动方面。书中有大量进行神学论战的地方,乍看起来会使一个现代的读者感到闷气;然而他思想中的一些光辉的片断往往就存在于神学的夹缝之中。他所继承的冉森(Jansenius,1585―1638)派教义,实质上是宗教改革中加尔文派的一个变种,代表着资本原始积累的要求。一切神学理论都不外是世俗利益的一种伪装;只要把神学还原为世俗,就不难发见掩盖在神学外衣之下的思想实质。此外,冉森派与耶稣会的论战虽然是在一个狭小的神学领域范围之内进行的,帕斯卡尔本人的思想却在许多重要问题上突出了这个狭小的范围,既在思想内容方面也在思想方法方面。近代辩证法奠基于康德,康德的来源之一是莱布尼茨。莱布尼茨于1672―76年侨居巴黎时,结识了冉森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阿尔诺(Antoine Arnauld,1612―1694)并深入研究了帕斯卡尔的手稿,受到他很大影响。如所周知,莱布尼茨对自动机的研究就是由于受帕斯卡尔设计计算机直接启发的结果;这是近代计算技术的开端。极限概念则是又一个影响;它奠定了近代微积分学的基础。但帕斯卡尔对莱布尼茨的影响远不止此。近代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契机是古代奥古斯丁观点的复活。据控制论创始人维纳(N.Wiener,1894―1964)的看法,现代物理科学革命并非始自普朗克或爱因斯坦,而是始自季布斯(J.W.Gibbs,1839―1903);控制论就是在宇宙的概率熵之不断增加这一季布斯的观点以及更早的莱布尼茨的信息观念的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维纳认为季布斯所提出的概率世界在承认宇宙本身结构中有着一种根本性的机遇因素这一点上,非常之接近于奥古斯丁的传统。帕斯卡尔本人既是近代概率论的创始人;同时作为冉森派最突出的理论代表,他又在思想史上重新提出了奥古斯丁的观点。从而帕斯卡尔的思想就构成为古代与近代之间的一个重要的中间环节。从帕斯卡尔经莱布尼茨至康德的这一线索,提供了近代思想史上最值得探索的课题之一。然而这样一条线索,以及一般地近代思想的发展之与思想方法论之间的相互关系,却常常为历来的研究者们所忽视。此外,由于时代的、阶级的和他本人倾向性的局限,在他思想中所不可避免会出现的许多消极因素,以及它们与现代唯心主义某些流派的密切渊源,――这些也都还有待于研究者们以历史批判的眼光加以进一步的探讨。
    帕斯卡尔《思想录》一书本来是一部作者生前尚未完成的手稿,其中有些部分业已大致成章,斐然可读,文思流畅,清明如水;另有些部分则尚未定稿或仅有标目或提纲,言简意赅或竟至不成语,使读者索解为难。十九世纪以来整理和注释帕斯卡尔著作的前后已有多家,而以布伦士维格(Léon Brunschvicg)本最为精审,大体上已可以为《思想录》一书清理出一个眉目。译文凡遇疑难之处,基本上均依据布伦士维格的解说;译文的注释部分也大多采自布伦士维格的注释而有所增删,有时也兼采他书或间下己意,以期有助于理解原文。这是译文之所以根据布伦士维格本,而没有根据较晚出的《帕斯卡尔全集》本(J.Chevalier 编 巴黎,Gallimard版,1957)的原因。布伦士维格本、布特鲁(Boutroux)本和《全集》本三种本子中有关《思想录》的部分,前两种本子的编排次序完全一样,而与后一种出入甚大;但是各本中每一段的文字内容并无不同。书中有引用拉丁文的地方,各种本子多未加翻译,个别地方虽有译文,但也很不忠实。因此凡遇拉丁文,译文都重新译出;但由于自己水平所限,错误之处尚希读者教正。书中引圣经的地方,因作者系凭记忆信笔写出,往往与经文原文有出入,而且中文官话本文字也嫌过时;所以书中凡引经文的部分,译文均根据作者的原文重行译出,而以官话本作为译注附入,以供参考。书中有几页是谈犹太经学的,布伦士维格本以及其他几种通行本子于此均未加注释;我自己于此是外行,只能酌加少量必要的注释,是否确切,不敢自信。有关帕斯卡尔的生平和他的科学贡献以及书中一些术语译文的说明,详见附录。
    第二次大战后,先后出过四种《帕斯卡尔全集》,它们是:
    1.Chevalier 编,1957年。
    2.Louis La?euma 编,1960年。
    3.Jean Mesnard 编,1964年。  
    4.L.Brunschvicg 与 P.Boutroux 编,1966年重印(1908―25)。
   另外,关于帕斯卡尔的科学著作是:
   R.Taton 编《帕斯卡尔科学著作集》,1948年。
   本书翻译,承友人商务印书馆顾寿观同志多所鼓励和帮助,并此志谢。
                                              译者
                                           1979年 北京

    (《思想录___论宗教和其他主题的思想》〔法〕帕斯卡尔著  何兆武译)

顶一下
(1)
100%
踩一下
(0)
0%
------分隔线----------------------------
最新评论 查看所有评论
发表评论 查看所有评论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