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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地认识奇异事物的起因

时间:2006-04-01 00:00来源: 作者:菲力浦?莫里森 点击:
早在英国皇家学会成立以前一个世纪,甚至比伽利略的林克斯学院还要早的时候,在那不勒斯地方就已经有一群业余爱好者聚集在聪明博学的德拉?波尔塔的周围了。德拉?波尔塔的发明包括一架低倍数的双透镜器具――望远镜的先驱(大概在伽利略还是孩子的时候制造
     早在英国皇家学会成立以前一个世纪,甚至比伽利略的林克斯学院还要早的时候,在那不勒斯地方就已经有一群业余爱好者聚集在聪明博学的德拉?波尔塔的周围了。德拉?波尔塔的发明包括一架低倍数的双透镜器具――望远镜的先驱(大概在伽利略还是孩子的时候制造的)。这些那不勒斯的闲客共同规定“必须在自然科学方面有过真实的新发现”作为入会的条件。他们的组织是第一个现代的科学团体,他们的遗产主要是创建人的著作:这些书曾经风行全欧,有时长达一至两个世纪。对德拉?波尔塔来说,自然界魔术的实践(1658年他的同名著作的英文版第一版这样写道)与巫术毫无共同之处,巫术是一种为所有有识和善良的人们所深恶的诡诈伎俩,它也不可能产生任何理性或自然的真理。而自然界魔术的实践却是自然哲学的实践部分,它通过一种自然事物对另一种自然事物相互间适当的作用而产生效应。

  《自然界魔术》一书计二十章,各有专旨(如“论妇人美容”,“蒸馏”,“奇妙的玻璃”等),首章为理论性导言“论奇异事物的起因”。导言说,世界的结构存于事物的内在要素和形态之中,它们的力量受星体的牵引和支配,时间和地点具有明显的重要意义,无限纷繁的结合能够开拓许多有价值的崭新道路。交感和异感(或相克疗法―译注)是普遍的联系形式,能够付诸广泛的应用。因而,“据普利尼说,狗对人最为友善,如果你把一条狗贴在你身体上的病变部位,它就会把病痛转移到它的身上去。”另一方面,在面临另一种罕见而可怕的危机时,“因为狗和狼势不两立,所以在被疯狗咬伤的人身上披上狼皮就会延缓病情的恶化”。

  近一个世纪以来,我们在世界各地治疗狂犬病方面取得了出色的成效。从表面上看,现代的疗法似乎不及德拉?波尔塔的方法更有道理,然而两者却共有某些意料不到的特性。我们从死于狂犬病的兔子身上抽取具有魔力的接种剂――脊髓。脊髓用甲醛溶液按照严格的时间和稀释程序进行处理,然后将制成的试剂逐日注射到病人的血液中去。如果治疗及时(被狂犬咬伤至出现初期症状的几个星期),几乎每个病人都会康复。这里,深刻的异感因素确实在发挥作用:我们知道,异感就是病人的免疫系统产生抗体的作用。

  用散发恶臭的毒物(如甲醛)处理过的患狂犬病动物的脊髓对病人连续接种可以避免狂犬病引起的死亡,这确是一个奇迹。如果德拉?波尔塔能够活到巴斯德的时代,他是会高兴地把后者发明的技术看作她自己的朴素思想的发展的。我们的实际应用科学,从它操作过程本身的离奇的性质来看,同魔术也没有什么区别。镌刻在洛杉矶加州大学的物理学教学楼上的“没有什么东西会奇妙到不真实的程度”这句话,据说是非常谨慎的实验者法拉第的名言。他说的很对,“一种自然物对另一种自然物相互间适当的”又往往是奇异、独特的“作用”,能够创造奇迹,能够在我们视之为常识之源的平凡喧闹的经历中产生无与伦比的效应。

  同我们一样,德拉?波尔塔将他的疗法纳入物质因果关系的一般理论的范畴。德拉?波尔塔以前人的经验为依据,我们也是一样,要指出他的自然魔术和现代应用科学之间的明显的方法学差异并非易事。事实上,如果有人能够证明大多数狼皮中的某些稳定抗原可能同某种免疫反应的微妙感应有牵连的话,那么德拉?波尔塔“疗法”甚至也能够同我们的理论相提并论了。实际上,可能是引起了一种巫术疗法的安慰性效应,从而使病人体内连续不断地产生医治疾病的抗体。

  不,狼皮疗法的缺点如同我们利用经过精心处理得到的灭活病毒所取得的成功一样,并不在于方法的普遍性,它不可能存在于操作程序的不可预见性和不一致性之中。它也不存在于使用温和手段所取得的效能之中。我们往往把好象超出常识范围的体内快速的自愈过程看做魔力产生的“神效”;然而,只要把机器里的一根松动的金属线重新接好或者在人体内使用了正确的抗生素或激素,就必然会通过“相互间适宜的作用”导致这样的结果。真实的原因往往深埋在消耗或磨损最烈的器官或部位。老普利尼究竟接触过多少病例?德拉?波尔塔难道掌握了更好的材料?还是他不加怀疑就根据一段古老的引文进行概括?(甚至对我们来说,疯狗的啮咬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注入活的病毒,所以不能仅仅以一件幸运的病例来评价治疗的价值。)

  下一个问题是对理论的推断进行各种试验时理论的实质和健全性。公狼皮和母狼皮都一样吗?是不是也可以用猫皮或仿狼皮呢?古代的学者自然没有做过这种试验,我们也不能指望他们做。然而在今天,巴斯德尔方法是健全可靠的方法。人们可以使用取自羊、马甚至玻璃器皿中活的组织培养的病毒。紫外线可以取代福尔马林的灭活作用。在电子显微镜下可以看见神经元中的病毒微粒,抗体可以被滴定。实践的成功使技术不断进步。我们预期,有一天统计资料本身会完美到无暇可击的地步,在大量的案例中连一次无法解释的失败也不会发生。我们沿着一条长长的因果链一步一步地寻找出病毒和抗体;纵然这里或那里还会有一些逻辑的空白,然而我们已经找到了一套详细、明确,而不是捉摸不定的操作程序。它能够适应在理论上可被接受的细节变化,而且在实践中、甚至在统计学的控制下也能不时得到改进。现今,对狂犬病疫苗的研究已经扩大到对形形色色的疾病和宿主的研究,其中包括胸腺的功能、高级生物体的进化,以及蛋白质结构的大分子量。

  16世纪的先驱所建起的灯塔至今仍然指导着我们的航行。德拉?波尔塔试图解释和揭示奥秘,即公布狼皮用法、说明其中道理的作风,同今天表演奇迹的人(象马尼拉乡村的通灵外科医生)迥然不同。在后者成功的手术中,隐秘的安排和熟练的手法起着主要的作用。通灵外科医生模仿真正外科医生的切开动作,从实际上未切开的皮肤中取出“病变”组织,并立即将它们投入火中,以此来对病人和旁观者产生影响。如果他们指出这些组织是事先藏在手掌里的动物组织,这些影响就会不一样了。如果说这类疗法同安慰剂有某些相似,其中隐秘的操作手法就很可能具有实践的价值。在现今的医学中,仍然可以找到十分相似的情况(虽然欺骗性小一些),如用拉丁文开处方。在这里,目的是竞争的利益。掌握了某些自然界的奥秘就如同拥有一笔财产,是不肯轻易传授他人的。这些神秘做法的道理何在,人们却不甚了了。来自特定产地的某一著名配料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但是也不知道其所以然的道理。从放牧在金黄色芥菜草场上的牛身上制得的动物胶能够制成高灵敏度的感光乳剂,因为它含的巯基杂质在卤化银晶粒中形成了许多电子捕集器。在把这个道理搞清楚以前,这一著名的发现可能是(说不定就曾经是)一桩行业秘密。在每一件复杂的制成品中都有一系列这种难以理解的内容。甚至专家本人对他自己的秘密操作往往也不自觉,因为他并不理解其中的规律和奥秘。其中有的还是最平凡的生活环境中人们所熟悉的现象。我们往往只知道怎样去发动一辆老式汽车或者开合一个破旧的电闸。经验本身往往只是取得成功的途径,却不能解释其所以然的道理。

  因此要了解一个程序是如何工作的,我们必须更多地探究程序的本身,而不能只满足于它是否有效。高昂的费用,言之凿凿的证明文件,亲朋挚友的述说,都不足以确切地说明某个电视广告的主题或通灵外科医生的手术到底是怎样发生作用的。要么做到步步公开,允许条件的变化,允许随时提出推论的问题:要么必须采用严格的归纳法,包括使用周密的统计学控制,做实验和临床试验。因为绪论中的错误可能不仅在患者方面(他们对巫术医师精心炮制的舞台手术的真相茫然无知),甚至也可能在诚实无欺、但不知内情的实验者或临床医生方面。

  这些都是一目了然、没有半点新鲜的事情,然而还不止于此。必须承认,在某些情况下,欺人或自欺在实际上却能提高预期的效果。道理很清楚。在许多场合,为了避免对晚期疾病做出诊断,进行欺骗是惯例的做法。这样做的理由是来源已久的。波尼族的医生在举行盛大的季节性庆典之前照例都要表演魔术:从这个或那个惊呆的观众的鼻子里变出一块水晶玻璃或是把一只泥鸭扔进一桶水里变出活鸭子来;或是吞下一颗鹿头、鹿角和一只整鹿。他们可以随意利用狂欢节的环境和舞台技巧,在观众中预先安插助手和安排烟火,在关键时刻燃放,同时把舞台遮暗,等等。干这套把戏,圈子里边的人是了如指掌,而且毫不感到愧疚的。他们坚持认为他们的小演出,正是引导观众走向接受严肃的宗教仪式的正确途径。他们已经这样做了一千年或更长的时间了。

  魔术师克雷格在教室里所做的与此相类似、但比较简朴的“信不信由你”的实验,也触及到人性的同一方面。学生们对其中的奥秘有浓厚的兴趣。克雷格是一个业余魔术表演家,他的技巧虽然谈不上登峰造极,但却合乎情理、熟练敏捷。然而克雷格还是隐形、神秘力量的秉赋者(谁也不知道这种力量会神奇般地降临到谁的头上),这又是另一种与前不同的奇迹了。在这里,神秘的欺骗诈术所取得的实际效果,比起那些蓄意分散注意力,隐晦却又全然合于情理的高难度魔术熟练技巧来,更能令人激动,感到毛骨悚然。在过去,魔术师用玩弄纸牌、硬币的精熟完美的手法取悦观众。今天,他会更倾向于在“情景交融以前”失手一两次以博得观众的同情心。大部分时间里,他确是在重复地做同样的事,但是他更密切地注视时代的社会和心理气候。这种气候因年而易,因地而异,而且随着我们这个复杂的社会里的不同阶层而变化。

  对科学,甚至对自然界的魔术来说,最令人称羡的做法,无过于公开的态度,光天化日,卷起双袖,一切动作公正合理。背离这一原则就必然意味着说服力的削弱。如果不是为了理解(这在人类社会里有时确是需要的)而是为了其他某种目的而背离这一原则的话,证据的力量就会大大地削弱。即使目的在一定程度上会得到妥善的隐蔽时也是如此。如果不能做到把一件事自始至终公诸于世,那么最终就只能依靠统计学上复杂的对照怀疑论来对它作出判断。我们永远不能指望理解那些在实质上仍然没有公开的过程。或许我们最终能够证明这种过程能否起作用,然而就是这种证明也绝非廉价和轻而易举的事。

  这些论点当然具有广泛的启蒙运动的乐观精神。然而,今天已经不是法国启蒙思想家狄德罗的时代。人们甚至对德拉?波尔塔并不关心的巫术也怀有广泛的兴趣。首先是在巫术的召唤下出现的神秘的力量。要证实那些为“巫医”辩解、置事实真相于不顾的人们的谬论也非易事。这些“巫医”仅仅泼撒一些鸡血就声称已从痊愈的骨折病人体内取出了接合断骨的不锈钢针;其实在X光透视下这些钢针仍然清楚地留在病人体内。他们辩解说,植入的钢针令人产生痛觉的“实质”确已消除,留下的不过是它们有形的阴影罢了。放射学家也很难同这样的理论进行争辩。如果有人想要驳斥这样的假定,必须依仗缓慢、代价高昂的怀疑论推理―对照和统计学了。

  治愈疾病的迫切性是使治疗本身成为有害的理论的根源。因为大部分的治疗无论是最科学的医疗实践,还是毫无隐讳的巫术疗法,实际上都是不需要的,因为疾病迟早会自然痊愈的。或许,最重要的正是这样一种信念:即使预后不良,病情并不令人过分忧虑。然而,应该记住,病人确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科学是根本无法了解其每一细部的。年前当可的松在多方面的医疗效用渐闻于世的时候,一些科学会议便摆出了一副手到病除的姿态。目击者在会议厅里,到处宣扬药物的神奇的疗效;拐子、跛子一瞬间恢复了自由行走的能力。我们于是了解到,内分泌系统能够在许多器官和组织里产生重大的变化。同样,自律神经系统也能够有效地调节正常情况下的不随意的身体机能。目前,我们对精神和肉体之间的关系了解得实在太少,因此对于有关的各种假说,都可以持宽容的态度。然而我们坚信,这些机理终将被揭示。

  人体有一套非常敏感的放大系统,能够传递肉眼看不见的抗原侵入人体时所引起的一系列生理变化。哪怕仅仅是象征性的信号也能发生作用,只要这些信号能够通过光和声刺激眼和耳。安慰疗法具有强大的力量,治愈疾病的意志能够大大缓解病人的痛苦。

  这本书里讨论的超出科学可知范围的许多问题,与其说是对应用科学(医学当然是该领域中重要的一门),还不如说是对现实世界的可疑的报道。不明飞行物问题就是一个恰当的例子。在这里,中心人物不是病人,而是那个变化无常的病人的近亲:目击者。目击者也是非常复杂的系统,他们的叙述同感觉的输入信号相联系,信号通过异常复杂和不可预知的一套环节引导目击者提供证言,而这些环节又必定会把今天的证言同目击者遥远的童年经历结合起来。因为语言是通常的作证形式(当然也伴有手势和图画),而语言范畴在目击者的头脑中是根深蒂固的。但是关于目击者以及他们的价值,律师要比物理学家知道的多得多。

  第一个问题是能力是否胜任的问题。假定目击者诚实可信,他是否就具有足够的学识和经验使他的作证确凿可信呢?飞行人员看见火球在一、二英里的近处,而实际上却远在二百英里之外。他们不是不诚实甚至也不糊涂,而是只能根据大小、速度、亮度等对夜空里发光体的距离作一些目测判断罢了。然而,实际上对一个看起来象是着了火的飞机的火球,是无法准确测定它的距离的。

  至于严格要求目击者公正无私,明辨第三者提供确证时会出现的微妙,即受敏感的社会性的影响,自然科学家是不胜其任的。在这里,阅历广、涉世深的人就是里手了,一个机警、老练的魔术师就胜过十几个苦思竭虑的核理论学家。

  对每一个新结论,我们都有充分的理由提出这样和那样的问题――因为大部分的新结论都会包含有错误的成份。新的领域是一步一步(通常又是一步比一步更艰难)地通向科学的。对那些经过长期探索但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建树的经验领域提出新见解的人们,采取较少的质疑;相反,对那些在相当发达的学科领域中仅仅提出一条新创见的人,却提出较多的疑问,这是一种天真的做法。

  本文对叫做“动机”的那种内在特性谈的很少。当然,诡计、骗局、贪婪是人类社会中常见的现象,在重大的名利角逐场中尤其如此。在我们的时代,通讯和出版手段的普及使角逐变得更趋激烈。畅销书的销售量可高达几千万册,给少数真正成功的作家带来巨大的财富。自然,应当对动机表示怀疑,并且应就动机对说老实话和材料完整性的影响作出判断。但是不应该把这些判断看作是决定性的结论。平时靠不住的作证者或编者有时能提供真实的证词,而诚实可靠的人也会做出不真实的声明。真实的检验标准不是言者的诚实,而是确凿可靠的证据。有时,证据可以表现为没有外界影响的事物的重复。实验科学家异常重视事物的再现过程。然而,这不是一种随时都能做到的检验形式。重要的是,充分的客观证据,虽然这个“充分”的标准并不简单,也不明确。

  当然,光靠同结局有利害关系的人所提供的未经证实的声明是不够的。在正规的科学领域中,这种偏见的存在是在意料之中的;其他研究人员应该能够自由地用不同的方法对证据进行批判性的检验。或迟或早,事情总会或者作为错误被摒弃,或者被普遍接受。但是,只有经过一段长期、成功的检验,才能取得真正坚实的基础,而只有数学才能提供确证。我们总是带着某种程度的坚定态度提倡一种观点的:观点经受的检验越细致,表明取得的成效越丰富,经过鉴定的特征越完善,它也就越牢靠。

  对于这一条信念掌握的尺度或许就是超科学的热心家们和科学家之间的主要差别。后者甚至对于能量守恒这个问题也乐于提出怀疑,哪怕只怀疑一点点;而在超科学领域,判断的标准就宽松多了,动不动就宣布取得了成功。热心家们恣意规避取证的义务,他们重视少数几个证人和生计拮据的编辑提供的证词,而淇视同多种科学规律性之间的明显的矛盾。所以,他们的整体结构是软弱无力的。

  这个奇妙的结构象座金字塔,没有根据的断言或仅仅一个联想就是宽广的塔基,上面堆建起各种宏伟的主张。起主导作用的是:人们愿意相信而不愿意怀疑。这本书里提到的大部分著作的结论,我对它们都持普遍的怀疑态度,这不是出于我的自身利益,而是因为这些结论的证据软弱无力。

  科学进步的必要条件无须是动机的纯洁,而是方法的公开,接受时的质疑态度、全部内容公诸于世,以及经过反复试验的资料数据。惟有取得全面清晰的理解以后,才能做出全面的判断。老是指望取得重大的发现是不对头的,真理到来的步伐是很有节制的,一次前进一点,其内涵会慢慢地丰富、明朗起来。在关于灵魂出壳(“论双重标准”)那篇文章里,我们看到,随着那个唯一的实验对象离开以后实验者被迫中止了试验。照理说,实验者的态度应该少超然一些,更执拗一些才是。如果发现了这样一个人,他的感觉竟能洞悉离他躯体几英尺的远处(即阅读置于睡者上方天花板上的纸条),让他中止接受更多的试验自然是不合理的做法。这个已经着手研究的实验者,应该跟随这个实验对象“去桑给巴尔或更远的地方”。这里,很难使人否认,实验者本人就是一个灵魂离体说的热烈信徒。由于担心可能出现的差池,他让这次发现停留在有节制的试验阶段。如他所取得的结果果真属实的话,足以动摇整个物理学!

  同千百万读者一样,我对那些精心炮制、宣扬不可靠的奇迹的图书也抱着一种小心谨慎的心理。相信的人并不是真地相信:他们把这种可能的事情当作排解严酷的日常生活的消遣。不知怎地,超自然事物偏偏能招来大量的读者,这些读者也总是在相信和容忍之间游移不定。处在尖端领域中的科学就颇有这种体验。科学成长的历史就是观察“真实”在广袤的“怀疑”平原上渗沥聚积的过程。原子最初只是一种推测,后来发展为假设,接着成为实用的事物,目前则已是铁一般的真实。迄今,超自然现象还没有经历这样的成长过程。我们所知道的最古老的书籍,同最新出版的专家著作一样都是关于神秘事物的汇集。的确,过去的怀疑论批判家也同我们今天一样,在许多这类问题上争辩不休。

  毕竟,信念是社会性的。独自占有数据资料的人是不可能使科学工作者信服的。实验者本人的偏见并不重要。社会将检验他的结果直到满意为止,或者在找到能够确证的方法以前干脆不予理睬。

  信念不应当是钦佩的产物,怀疑也不应当是指责实验别有居心的结果,问题要摆到桌面上来公开解决。

  我们时代的“奇迹”大部分都是某种时髦的自然魔术。这样说并不奇怪,倒是对科学的礼赞,是确认现代科学内容之丰富和科学的伙伴――技术――能力之强大。诚然,以人格化力量为依托的巫术至今犹存,但是这本书所分析的著名观点,大部分都紧密遵循科学的模式。能分析原子运动具有微妙而惊人极限能力的量子力学,竟被用来证明心灵感应和凭空挪移远处物体是可能的。把这个纷扰奇妙的脑电图和心电图也被当作生物节律这个十分可疑的学说的基石。还有人由于笃信某一个学者对非常古老而又晦涩费解的文句所作的诠释,就胡乱推断牛顿天体力学中未经觉察的可能现象。维利考夫斯基最早的论文对科学的细节过分掉以轻心,竟把碳氢化合物和碳水化合物的分子混为一谈,虽然在事实上,它们之间就象牛油同面包,汽油同木材一样迥然不同。

  真正的科学和它的真正的奇迹拖带着一条由次要物质构成的缥缈虚幻的彗星尾。这一事实对科学来说自有其警诫的含义。我们公布奇迹的方式过于简略,竟简约到对奇迹本身有害的程度。我们需要进行严肃、负责的普及工作,从而树立一种接近人类体验科学的最佳方式。在这本书里提出评论是必要的,但是仍不能满足全部,甚至大部分的需要。积极的评论终将超过消极的评论。业余爱好者的科学活动,供游人娱乐的工程技术和举办引人入胜的展览对科学的健康发展以及本文试图阐明的严肃、清晰的思想同样都是必要的。

  科学和技术需要它们自己的多才多艺的展览家。旅客在离开奥尔兰多机场时,会迎面看见两块令人瞩目的路牌:一个指向充满幻想的迪斯尼乐园,另一个指向肯尼迪角的太空中心。“这条路,”第二块牌子上写道,“通往真实”。你会在那里看见土星的模型,巨大的圆柱建筑。

  当然,我们的科学也有它的缺点和不足之处。我们可以肯定,目前我们接受的科学结构中某些有价值的组成部分将被未来的科学家们看作是幼稚的、错误的见解。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是哪一部分。但依我看,这一部分不大可能出现在本书所讨论的“超自然”领域之内。承认我们必然会在某个地方犯错误,这绝不是对科学的背叛。需要我们做的是指出这一部分在什么地方,而不是把长生不老和无所不知的愿望变成一种伪科学。如果要我做一次猜测,我想,有一天我们会更重视古人(或许会远至我们的穴居祖先)迈向科学的步伐。他们知道的东西很可能比我们现在认为他们知道的要多得多,像书写、计算等,至于目视天文学自不用说。但是象我们一样,他们也都是通过勤奋的思考和敏锐的观察取得所有这些知识的,没有什么天外来客的指导。岩穴壁画是人类画的,不是什么别的生命体画的。

  这些岩洞里的壁画令人赞叹不已,但是象我们所认识的任何一件事物一样,它们并没有奇妙到不真实的地步。恰是真实赋予他们以神奇。人们的求知欲是永无止境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中间的幸运儿总是能够等到看见更多的实质性发现的。我们珍视阿尔塔米拉的岩穴。一个世纪以前,一个小姑娘在那里第一次发现了巨大的美洲野牛的画像。我们将年复一年地发现新的洞穴。这才是真正科学的前途。真正的科学不允许愿望支配思想,然而它将不断地查明奇妙的事物。

  作者简介

  菲力浦?莫里森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1915年生于新泽西州萨莫维尔。曾就读于卡尔尼奇理工学院(1936年获理学士学位)和伯克利加州大学(1940年获博士学位)。1985年赴麻省理工学院前,曾先后任教于旧金山州立大学,伊利诺斯州大学,芝加哥大学和康乃尔大学。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为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科学实验室物理专家兼小组领导人,多次获得奖金与勋章,其中包括鄂尔斯德奖(1965年)和普里斯特利奖(1980年),并被选入国家科学院。近年来对现代天体物理学中引起争论的问题日益发生兴趣,并以巨大精力从事类星体、脉冲星,以及特异星系的理论研究。

  (长弓 译  王鸣阳 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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