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先生有几分仗着自己老脸金刚不坏,说起中国人的丑陋,今天我也腆着几分脸皮,说说由一件小事引发的感慨。
今天我偶然看见端午节的字眼,想起端午节,说起端午节。
我一直排斥阴历,觉得阴历比阳历麻烦,又一直没看到这种麻烦里面的好处,也觉得生活中记两种历法是件麻烦的事,不为学时髦,把自己的生日改成了过阳历。关于端午节,我记得是用阴历过的,记得大概的演变过程是这样:首先是屈原死了,民众为免他的尸身被鱼吃掉,划龙舟以驱鱼,扔粽子以喂鱼;然后发展到到处划龙舟,自己吃粽子;最后发展到看别人划龙舟,自己吃包括粽子在内的好吃的食物。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由悲恸屈原到纪念屈原到娱乐自己的过程。本人不喜欢吃那些为救屈原急火急工做出的粽子(我不能统而言“我不喜欢吃粽子”,因为也许有些做工好的粽子我或许会喜欢吃而我又没吃过,仅以此恶意代指那些“我不喜欢吃的粽子”),对端午节的感情也只止于吃粽子,最近几年吃得少,对端午节越来越淡泊,加上今天头脑发热,我就向一个同学请教端午节的日期。该同学很烦我的问题。旁边某某说:“你问他他就一定要回答你吗?”旁边另一某某说:“如果你是外国人我就告诉你。”气氛顿时凝固。
我不想像柏杨老先生一样大而论中国人,我说的只是就此事的感慨,但为免麻烦,或另起一义,还是名曰“中国人”。
中国人很没有安全感,中国文化和历史都很深厚,积累下来的所谓常识也多,常识加上新闻加上日常事务是每个一般老百姓的所有精神活动。人与人之间谈什么呀?没有这些什么都谈不了。人每天活着想些什么呀?不想这些就空虚得睡不着觉。为了使自己比别人高出一筹,普遍的招数就是“鄙屑常识”和“搜索新闻”,尽管有些常识与新闻与自己毫无关系。比较的过程是这样的:自己与别人都知道的,自己与别人一样;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自己较别人高;自己知道得相当好,别人不知道得很不应该的,自己较别人更高。
中国文化很厚,中国人自我很强,老谋深算的文化教养与极端的个人主义使中国人很冷漠。冷漠最重要的表现就是“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自由本是个好东西,传到中国后,与中国人的冷漠一融合,变成一切冷漠的理由:“我冷漠,我的自由!”什么关系下的事只需经由“自由”二字便都可变成只关自己乐意与否的事。
第二位同学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你是中国人,你应该知道端午节。”恶意一点的猜测是“你端午节都不知道,你算是中国人吗?”为什么是中国人就一定要时刻记得端午节,知不知道端午节与是不是中国人有什么关系?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感情用事和不就事论事。不过这个反问还不足以成为我不知常识的理由,至少也是我不问世事不记阴历不喜欢吃粽子对别人都感兴趣的端午节了解混沌,但仅此而已。
有一个逻辑是这样的:中国人都是炎黄子孙,但有几个人知道炎帝黄帝生在哪死在哪葬在哪?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么还算是炎黄子孙吗?
注:
鄙:鄙弃。屑:认为值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