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是人类早期幻想利用某种“超自然力”(如下神、念咒、画符、放镇物等)对客观事物施加影响或控制的活动。以装神弄鬼替人祈祷的人即为巫师。各种宗教产生后,或多或少地保留和强化了这种活动。从古至今,在庶民百姓中,巫术活动时有所闻。所谓“巫蛊”,是说巫术起一种蛊惑人心的作用,引发社会动荡。因此,历代均以严刑惩治,汉律规定巫蛊者死。但在汉武帝时期,巫蛊活动频繁发生,反映在宫廷中,可谓与汉武时期相始终。
孝武陈皇后,是武帝姑母馆陶长公主的女儿。起初,武帝之得立为太子,长公主出了大力,因此娶其女为妃;武帝即位,立为皇后。擅宠娇贵,但十余年无子。闻卫子夫(妃)得幸,几次寻死觅活,武帝更加不高兴。陈皇后又挟妇人媚道,几次被发觉。元光五年,武帝忍无可忍,遂穷治之,许多女子坐为皇后巫蛊祠祭祝诅之罪,大逆无道,相连及被诛者三百余人。陈后被废,数年后死亡。太始元年春正月,四起四落的“因?将军”公孙敖最后一次因出击匈奴亡士多而下吏当斩,诈死逃过活命,亡居民间五六年后被发觉。因妻为夫作巫蛊而族诛。这是武帝时期巫蛊之祸的前奏。
其时,发生数起禁止巫蛊的大搜。征和元年冬,发三辅骑士大搜长安上林中,闭长安城门十五日,待诏北军征官多饿死,可想而知百姓饿死更多。
“巫蛊之祸,起自朱安世,成于江充”。紧接“大搜”的次年春正月,便发生朱安世之祸。朱安世是京师著名大侠。所谓侠,扶危济困,打抱不平者也。“而侠以武犯禁”,因为他有碍于社会安定。因此,朝廷诏捕朱安世不能得而甚为着急。当时,公孙贺(武帝连襟)为宰相,子公孙敬声为太仆,父子并居公卿高位。敬声以自己特殊身份骄奢不奉法,因擅用北军军费1900万贯,被发觉而下狱。公孙贺自请逐捕朱安世以赎公孙敬声之罪。这样荒唐的请求,朝廷竟然应允。后,果然捕得朱安世。闻说公孙贺作为宰相亲自逐捕一个大侠是欲以赎子之罪,朱安世便大笑曰:“丞相祸及宗矣。南山之竹不足受我辞,斜谷之木不足为我械”。他遂从狱中上书,状告敬声与阳石公主(武帝女)私通,及使人巫祭祠诅上,并且上甘泉当驰道埋偶人,祝诅有恶言。下有司案验,穷治所犯,公孙贺父子死狱中,家族;阳石公主姊妹及卫皇后侄子皆坐诛。看来,朱安世非诬告。
紧接着(同一年)便是江充巫蛊之祸。江充本是赵国国王彭祖(武帝异母弟)的座上客,因得罪于赵太子而逃亡入关。武帝拜为直指绣衣使者,督三辅盗贼,不避权贵,颇用事。因与皇太子据有隙,恐武帝晏驾后为太子所诛。正遇武帝有疾,充遂诬太子以巫蛊术厌帝。太子收斩充,举兵反,事败,太子等亦自杀。相连及死者数万人。当时,太子孙——皇曾孙宣帝生不满周岁,亦连坐。廷尉丙吉奉诏治巫蛊狱。见而怜之,择谨厚女徒令保养皇曾孙,置闲燥处。有人查狱,丙吉拒门不纳。后武帝亦悟,因大赦天下,皇曾孙得免祸。若无丙吉恩及四海之功,西汉后半部历史将得改写。“可不惧哉!可不惧哉!”
昭帝时,武帝第五子刘胥见昭帝无子,遂有觊觎心。胥迎来一个女巫使其下神祝诅。女巫便装神泣曰:“武帝下我身了!”一听此言,左右皆惊服。女巫曰:“吾必令胥成为天子。”胥喜,多赐女巫金钱,使她去祷巫山。会遇昭帝驾崩,胥更加高兴,曰:“某乃良巫也!”更杀牛酬祷,以为因祝诅而帝崩也。及至昌邑王贺征,胥复使巫祝诅之;王废,胥更信女巫之神灵。宣帝即位,胥复令女巫祝诅如前。闻宣帝立太子,胥乃停止祝诅。胥子获罪弃市,胥复使女巫祝诅如故。后,祝诅事发觉,胥药杀女巫及宫人二十余人以灭口。胥无耐,即以绶自绞死。此乃五凤年间事,可视为武帝朝巫蛊之祸的余孽。
总之,巫蛊之祸,“此不唯一江充之辜,亦有天时,非人力所致焉。”汉武帝在历史上称为雄主,武帝朝称为盛世。“汉之得人,于兹为甚。”“然以信神仙,营土木,急征敛,重刑诛,致盗贼益多,巫蛊事起。”这是武帝朝巫蛊之祸频仍的主客观因素,是盛世掩盖下的负面现实。对此,武帝晚年也曾作过一点自我批评,甚至有“轮台罪已诏”。但既不全面,也不深刻。以武帝之雄才大略,如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
作者简介:赵光清,山西忻州市委党校教授
本文责编:黄奎
(《科学与无神论》2012年第1期)